晚上的餐厅是一家高档的法式餐厅。
晏玉书提前做过功课，知道这家店的老板和罗斌关系不错。
罗斌就是这次的潜在合作伙伴，在一次业内酒会，他们见过一面。
从那以后，罗斌就一直在找机会接触晏玉书。
只不过，生意人，还是有些脑子的。
他从未将自己的目的表现的那么明显，只是对晏玉书说，如果有需要，可以来找他聊聊。
晏玉书知道，这人的性向一直都是同性，花边新闻也没少在网上出现过。
但那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要找的是合作伙伴，不是金主。
车子在餐厅门口停下。晏玉书整理了下西装，大步走进餐厅。
服务生引他到预定的包间，推开门的瞬间，对面的人猛地站了起来，连椅子都碰倒了。
罗斌大概三十岁出头，眉眼间有些细纹，可整个人却极其有气质，身材颀长。
“晏总。”罗斌扶起椅子，脸颊泛红，眼尾延伸出漂亮的曲线，“您来了。”
他说完，便迎了上来，想伸手，却又不敢，最后只是搓了搓手。
“罗总。”晏玉书微微点头。
他注意到餐桌上摆着一束新鲜的红玫瑰，餐厅内光线柔和，烛光摇曳。
这氛围，显然不像是谈生意的样子。
晏玉书神色不变，脸上带着礼貌疏离的笑在餐桌前坐下。
手指却在桌下悄悄攥紧。
罗斌连忙给他倒了杯红酒，动作间手指微微发抖。
“谢谢。”晏玉书笑着说。
“我订了这家餐厅最有名的套餐。”罗斌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希望您能喜欢。”
本不该是罗斌主动的。
这次的合作，很明显，是晏玉书落下风。
他看着杯中摇晃的暗红色液体，目光再次落在那束玫瑰上，淡淡开口：“罗总这是把我当女伴了？”
“怎么会.....”罗斌赶紧反驳，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
递过去的时候，指尖不经意擦过晏玉书的手背。
晏玉书面不改色接过文件，目光落在上面的投资数额上。
这个数字，足够他的公司渡过难关了。
那么代价呢？
晏玉书不知道。
“这是我们公司的详细企划，您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罗斌说着，又偷偷看了眼晏玉书的侧脸。
烛光下，那张脸显得格外柔和，却又带着一丝他看不透的疲惫。
晏玉书仔细阅读着每一个条款，生怕漏掉任何细节。
他看了很长时间。
直到菜都上齐了才看完。
罗斌并没有催促，而是在他合上文件的时候，露出了一点笑容，看着他的眼睛。
晏玉书并未躲开这个视线，而是将文件轻轻放在一旁。
烛光在纸张边缘跳动，在他的指尖投下摇曳的阴影。
“这份企划很周全。”他拿起餐叉，动作优雅地切下一小块牛排，肉汁顺着刀锋流淌，在盘中划出一道暗红的痕迹，“罗总考虑得很细致。”
罗斌的眼神一亮：“晏总觉得可以合作？”
他不自觉地向前倾身，领带垂落，轻轻蹭过桌面。
“原则上是可以的。”晏玉书抬眸，目光平静，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唇角，“不过有几个地方，我想先跟罗总谈谈。”
罗斌连忙点头，指节不自觉地摩挲着高脚杯：“您说。”
晏玉书正要开口，却见罗斌忽然凑近，古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伸出了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替晏玉书整理领带。
“领带，有点歪了。”罗斌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手指在丝质领带上流连。
晏玉书微微后仰，椅子在地毯上无声地移动。
他拉开距离，西装下的肌肉紧绷：“谢谢罗总。不过，我想我们最好还是把重点放在合作上。”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疏离。
罗斌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难堪，随即又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是我唐突了。”
虽然是这么说着，可指尖却擦过了晏玉书的领口。
“关于第三页的投资比例......”晏玉书若无其事地继续谈判，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发生过。
餐厅的灯光柔和，映着那束红玫瑰愈发艳丽。
一个人想谈生意，一个人想谈情。
两个人都在小心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罗斌一边认真地记录着晏玉书提出的意见，一边偷瞄对方。
每当晏玉书抬手端起酒杯，他的目光就会不自觉地追随那修长的手指。
他的喉结随着晏玉书的每个动作滚动，手中的钢笔在纸上留下过重的痕迹。
“罗总，我建议下周一再约个时间，把细节敲定。”晏玉书放下餐具，银制刀叉与骨瓷餐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今天就到这里吧。”
“这么快？”罗斌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甜点还没上......”
他的声音中含着无法掩饰的失落。
晏玉书站起身，微微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抱歉，我还有个会要赶。”
罗斌知道是借口，也跟着站起来，椅子在地毯上摩擦出细微的声响：“那我送您。”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搭上晏玉书的肩。
“不用了。”晏玉书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抬手做了个请留步的手势。
西装袖口露出一截昂贵的腕表，在灯光下泛着冷峻的金属光泽。
走出餐厅时，晏玉书长舒一口气。
夜风拂过他的脸颊，带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暧昧气息。
他松了松领带，仰头看着满天繁星。
还好罗斌没怎么为难他。
虽然如此，晏玉书还是觉得有些疲惫。
领口似乎还残留着罗斌指尖的温度，让他觉得有些不适。
他站在路边，任由夜风吹散身上若有似无的红酒香气。
手机在西装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屏幕的光透过布料隐约可见。
是罗斌发来的消息：晏总，下周我让助理联系您定个时间？
还配了个笑脸。
晏玉书看着那个表情，揉了揉眉心，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
简短地回复了个：好。
没有加任何客套话。
对方却像是一直在等他的回复，消息很快又跳了出来：今晚的红酒不错，下次我带您去品尝更好的。
字里行间都是藏不住的期待。
晏玉书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还是没有回复。
罗斌给出的条件很优渥，数字漂亮得让人心动。
但他现在只觉得难受。
他想顾晚星了。
晏玉书叹了口气。
一辆计程车在他面前停下，轮胎碾过地上的树叶，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司机摇下车窗，夜风裹挟着淡淡的烟味涌进来：“先生，打车吗？”
晏玉书点点头，拉开车门。
车内散发着清新剂的气味，和他身上残留的高档香水形成鲜明对比。
“去哪儿？”司机从后视镜打量着这位西装革履的乘客。
“不知道，随便开会儿吧。”他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城市里一片灯火辉煌。
霓虹灯在车窗上投射出斑斓的色彩，可他却觉得格外冷清。
他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给顾晚星发了条消息：想你了。
顾晚星很快就回了他：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