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玄黎正静静地站立在狱门口，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来到这个地方。
然而，内心深处却始终有一个神秘而强烈的声音不断催促着他朝此处靠近。
那名侍卫见玄黎出现本就感到十分意外，见他如此反应，又小心翼翼地追问了一遍。
可玄黎并未多言，依旧保持着那副冷冰冰、仿若冰山一般生人勿近的神情。
侍卫们见状，当即心领神会，不敢再多嘴半句。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这些侍卫们倍感压力。
只见玄黎在狱门前时而踱步，时而驻足沉思，兜兜转转许久，就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即便是偶尔转身离去，没过多久也会迅速折返回来。
面对这样的情形，侍卫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只能挺直腰板，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生怕稍有不慎就被玄黎抓住把柄，遭受责罚。
此刻的玄黎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凝结成冰。
这种无形的威压使得侍卫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
“玄黎大人，栾止玉他说让您去审问他……”
忽而一名侍卫急匆匆地跑到玄黎面前，躬身行礼后，快速说道。
听到这话，玄黎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之色：“我？”
“嗯。这是他亲口说的。”侍卫又重复一遍。
玄黎蹙着眉，双腿忽而就跟灌了铅一般，沉重地挪不开半步，心中默默念叨：他怎么知道我在外面？又找我做什么……
现在都这样了，他还能去见他吗？
玄黎内心纠结，太阳穴在跳动，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许久，他才挪动一步，给自己的借口是——这样早点审问出来，对夏行安也好。
顺便让他听听，这人为什么要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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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黎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牢房走去。
当他靠近牢门时，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腐臭和潮湿气息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将他包围其中。
整个牢房内一片昏暗无光，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四周的墙壁由于长期处于这种恶劣环境下，变得湿漉漉的，上面布满了一层厚厚的青苔，宛如绿色的绒毯覆盖其上。
在牢房的角落里，几只硕大的老鼠正肆无忌惮地窜来窜去，它们的爪子与地面摩擦出“吱吱”的刺耳声响，使得这寂静的空间更显诡异。
再一抬眼，便能瞧见栾止玉的模样。
被囚禁于此的栾止玉，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他身上紫色都衣衫如今已是破烂不堪，看着似乎是被动过刑，身上血迹斑斑渗在外面。
他原本的一头墨发现在如同乱草一般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两侧，遮住了大半张脸。
仔细看去，可以发现他的脸上有着许多处明显的淤青，嘴角还挂着几丝鲜红的血丝。
此刻狼狈已经不足以形容眼前的人。
栾止玉看清来人，强行扯起嘴角，可惜却因为扯到了脸上的伤口而抽了抽嘴角。
努力挣扎了一下，锁链的声音回荡在长廊里，这使得牢房里更阴冷骇人了几分。
栾止玉的努力露出原本那双漂亮的眼睛。可惜现在那眼睛无论怎么看都黯淡无光。
玄黎看到他这般模样，心中一阵刺痛，但面上仍是冰冷的表情。
“玄黎……大人……”栾止玉动了动沙哑的嗓子。
如今这人的声音根本就没法听。
玄黎微微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指头似是要在掌心戳出一个窟窿才肯罢休。
他的呼吸不免粗重，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才道：“你为何要背叛？”
“背叛吗？”
栾止玉动着沙哑地嗓子，任由锁链束缚住自己无力的身体。
若非现在有链子束缚着他，他恐怕早就趴在地上如一摊烂泥一般。
“我也不想……”栾止玉的痴痴笑了声，将目光落在地上，有些神经质。
“我不想背叛的。”栾止玉沙哑的嗓音喃喃低语，“夏……夏行安，对我还……挺好的。”
“是我，不识好歹了……”
“所以为什么？”
玄黎皱起眉，声音也不自觉高了些许，颤抖的声线出卖了此刻他内心的纠结与愤懑。
“也没什么。就是……需要效忠旧主而已。”
栾止玉动着沙哑的嗓子，声音未落便开始咳嗽，咳嗽得剧烈，似是要被肺给咳出来。
玄黎目光四处游走，最终瞧见桌上摆放的茶杯，当即向前倒了茶水，也顾不得凉热就给栾止玉的喂了进去。
栾止玉的唇干裂地流血，现在这水于他而言，还真是珍贵……
栾止玉飞速下咽着，喉结滚动。
来不及吞咽的茶水从嘴角溢出，一点点顺着他的脖颈而下，没入领口。
一杯茶水很快见底，栾止玉还在微微咳嗽着。微微抿着的唇，似是还有对水的贪望。
玄黎瞧着很不是滋味。
在玄黎看来，一向娇养着的人哪里受过这样的苛责。
玄黎到底没再给他倒水，毕竟他现在状态太差了，一下喝水喝多了恐怕会对身体有影响。
“好了，你现在可以解释了。”
玄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可惜栾止玉早已把他的动作和表情看了个透彻，见状不顾唇上干裂的口子，扯出一个牵强的笑。
“玄黎……我就问你一句。”栾止玉深深喘了一口气，才继续，抬眸看着玄黎，眸中似有祈求，“你喜欢我吗？”
玄黎瞳孔猛然放大，没曾想栾止玉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他不应该是要交代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此刻这话直接给玄黎问的宕机，根本反应不过来。
栾止玉却急躁起来，“你说……”
他话音未落，便直接低头吐出一口黑血。
玄黎见状当即慌了神，惊讶地摔了茶盏，忙扶着眼前人的肩膀：“栾止玉，你怎么了？”
他现在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喂的茶水里有毒……
栾止玉摇着头，嘴里还不断往外冒血。
“这是毒，无药可救。”
栾止玉皱着眉，忍耐着痛楚，轻轻动唇，也顾不上其他。
“你回答我……”
“喜欢……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