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一块儿挤挤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有人说谁的位置谁坐呗,或者兄妹俩换着坐也行,好些人一个坐票都买不着呢。
还有人觉得这堵在过道的兄妹俩太过分了点,不把这事争论明白,就不让其他人走了?
听到另一个男同志(王向东)开口说那些话后,大部分人都鄙夷地看向那个‘年纪小’的妹妹。
高考期间花钱堵人?
以前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怪不得现在不得理也不饶人。
而小部分人,还忙着搬运自己行李呢。
“我说你们让让啊,我还有东西没搬上车呢!等会儿车开了可怎么办!”
“是啊是啊,喊了你们好几次了,也不知道往边上让让!”
“……”
一声声带着怨气的声音冲向沈云归,他连忙把行李放五十二号座上,自己也挤进了王向东和五十二号座中间的位置。
还不忘招呼自己妹妹,“沈石溪,给大伙让让路。”
沈石溪撇了撇嘴,往走道另一边六人座的小隔间挤了去。
他俩一让,走道总算是能走人了。
而沈云归这边,则一手扶着自己两包叠在一起的行李,一手扶着四人座中间的桌子。
来来去去走过的人根本没碰着他,他却仿佛被挤着了一样,上半身向许悠悠那边倾斜,好像两手壁咚了靠窗坐的许悠悠一样。
在走道另一侧的沈石溪看来,自己哥哥和许悠悠面对面看着彼此,仿佛下一刻就要亲在一起一样。
等等!
许悠悠这么敢对着自己哥哥翻白眼?!
还是那么大的两个白眼!!
要是许悠悠有读心术,准得给沈云归再翻几个白眼!
这会儿为了避着点沈云归,她翻了大白眼后就把脸转向窗户,看外头的站台。
转脸的时候,还给了贺玲一个眼神。
许悠悠:姐妹!救我!
贺玲:包在我身上!
贺玲清了清嗓子,“沈云归同志,你要是腿脚不利索或者腰上有旧伤,就坐我男人身上,别往悠悠那边凑,到底是男女授受不亲。”
原本沈云归是想看看许悠悠会不会因为自己靠近而害羞,没想到许悠悠冲自己翻白眼又把脸转了过。
他心里本来就不是很舒服了,没想到贺玲又这样说!
现在沈云归只觉得脸上发烫。
他默默站直了身子,跟站军姿似的,“刚才站久了,有点腿麻。”
贺玲嗤笑一声:“现在不麻了吧?”
“姓贺的,就你一个人会笑是吧?!”
走道已经没人再经过了,沈石溪立马从对面六人座的地方跳过来!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这个姓贺的在嘲笑她哥哥!
“那肯定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会笑,但也没你哥这样一腿麻就往女同志那边凑的……”
“谁让你这样说我哥了!”
“……”
这边贺玲和沈石溪又开始打嘴仗。
那边看向窗外的许悠悠只觉得头更痛了,甚至感觉眼前还有点晕眩!
许悠悠:剪头,本宫的秋好痛!
这时候,一道声音解救了许悠悠。
“这位同志,这个座位是我的,麻烦你把东西拿一下。”
这道声音犹如清泉滴水一样,让人悦耳。
许悠悠的头晕目眩,也在听到这道声音后得到了大幅度的缓解。
循声望去,只见沈石溪另一侧站着个女同志,而女同志说话的对象,正是还站在王向东和五十二号座中间的沈云归!
“什么你的座?这明明是我哥的座!五十二号!”
沈石溪跟贺玲吵着,本来就在气头上,现在看到这么个人来‘挑事’,立马就怒了!
我吵不过贺玲他们仨,还吵不过你吗?
“七车厢,五十二号座。”
“是我的位置。”
女同志掏出车票,展示给鼻孔朝天的沈石溪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找错车厢了。”
“七车厢?”
看着怼到脸上的车票,上面的的确确写着七车厢五十二号座,沈石溪有些不可置信地四下打量着,“这个是七车厢?不是八车厢吗?”
“‘妹妹’同志,我们这边是七车厢,八车厢在后头呢!”
“我看你们是上车的时候拐错弯了吧?”
刚才沈石溪站着的那个六人座有人开口回答着沈石溪。
贺玲见缝插针,语带嘲讽,“车厢都没找对,还跟我们在这边吵了这么久,真是搞笑!”
“不好意思,我们找错地方了。”
沈云归一边冲刚来的女同志道歉,一边把自己的两包行李从五十二号座位上拎下来。
撵着自己妹妹往前头走了几步,把五十二号座让给这位女同志。
等这位女同志放好东西后,沈云归才赶着自己妹妹往八号车厢那边走。
走过几米,沈云归回头看了看许悠悠的方向。
却发现许悠悠瞅都不带瞅他的,侧头和五十二号座的女同志聊着天。
而那位女同志,拿着一块深色布料仔细放在自己刚放行李的座位上,这才缓缓坐下。
沈云归眸光微沉,嘴唇紧抿。
“哥!赶紧走啦!”
“等会儿咱们的位置被那些没买到坐票的人坐了!万一被弄脏了,还叫我怎么坐啊!”
在妹妹的催促声里,沈云归压下来过去问许悠悠考上哪个大学的心思,也不再在意那个五十二号女同志嫌弃自己放行李在座位上的举动。
许悠悠同志那么厉害,肯定也是去首都读大学吧?
迟早会再遇到的……
在沈家兄妹离开七车厢之际,五十二号女同志意味深长地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冲身旁的许悠悠道:
“看来你很不喜欢,甚至觉得很麻烦?”
“是挺麻烦的。”
许悠悠揉了揉太阳穴,将最后一点痛意揉散,“所以,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并没有在讽刺什么,也没有说旁边的人多管闲事的意思。
而是在很真诚地问旁边的严夕月,沈云归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又知道些什么?
没错,五十二号座的女同志,正是严夕月。
那个同样是向阳公社的下乡知青,同样当了几年代课老师的人。
也是个怪人。
许悠悠还记得当初自己总是记不住严夕月的模样,好不容易和小糖姐说上这事了,自己却落得个昏睡不醒的状态。
还在梦里,梦到了三千小世界……
她许悠悠在很多很多个世界里当炮灰。
据小糖姐所说,自己能醒过来也是严夕月找到大队上动了动手指头,自己才得以恢复正常。
可那次,自己和小糖姐还想问她什么,她却跑的飞快!
之后就再也没碰见过严夕月了,哪怕是在学校教书的时候。
等会儿……
同在一个公社学校里教书,自己一年半载也没碰到过她一面。
这事,正常吗?
这样的事是正常的吗?
许悠悠身上一阵寒意,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她看向对面坐着的贺玲,“贺玲,我旁边的R…坐着人吗?”
其实她是想问贺玲:我旁边的人你认识吗?
但一想,万一贺玲说她旁边没有人呢?那岂不是更吓人了!
“坐了人啊,是我们公社的严夕月。刚才还是她把沈云归兄妹俩赶走的呢,悠悠你是不是刚才头晕没注意到啊?”
“你头还晕不晕?我看看你是不是着凉了。”
贺玲一脸着急地起身,伸手探了探许悠悠额头。
贺玲的手给许悠悠带来一股暖意,瞬间驱散了刚才那股寒意。
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得见就好……
“没事,就是刚才头晕,没注意到。”
“那就好,这样的天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等贺玲坐回位置,靠在王向东肩膀上小憩的时候,许悠悠才松了口气。
还以为撞鬼了,没想到是自己吓自己。
也是,刚才沈云归兄妹俩能看到严夕月,她又怎么会是鬼呢?
真是自己吓自己……
一直坐在五十二号座,默默看着许悠悠这一通操作的严夕月轻笑出声,“没想到前辈真把我当鬼了?”
前什么辈?
自己不就比她早下乡半年多吗?
还有!
这时候能说‘鬼’这个字吗?!
许悠悠正要示意严夕月说话注意点,就发现一件更吓人的事!
她,刚才也没说话啊!
严夕月怎么会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难不成她也有读心术?
许悠悠没做声,就这么看着严夕月,想看看她是不是像小糖姐一样能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还真能。”
严夕月眼睛一眨:“这是我这个世界的福利,定向读心。”
许悠悠:(=?Д?=)
这个世界?
“你,你,你你你?!”
她朝王向东贺玲那边看了眼,贺玲已经睡了,可睁着眼的王向东并没有露出异样的神情,反倒在和她对视上的时候还跟她颔首打了个招呼!
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刚才严夕月说的事情,王向东没听到吗???
“前辈放心,他们听不到我们说话的内容,只能听到一些嗡嗡嗡的声音。这还是我在上一个世界里学会的魔法,‘闭耳塞听咒’。”
严夕月一副求表扬的表情看着许悠悠。
许悠悠人麻了。
上一个世界的魔法?
闭耳塞听咒?
你上一个世界,不会是哈利波特魔法世界吧?
严夕月很高兴地点了点头:“我就知道前辈能猜对!就是在霍格沃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