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峰足尖堪堪点至城门三丈外之际,忽有一道苍雷自城头炸响。
声浪裹挟着磅礴威压轰然碾过云海,竟将周遭流云震成齑粉:
“何方宵小!”
喝声里似有远古龙吟混着金石铮鸣,城门上方黑雾翻涌,一道披甲身影踏碎虚空而立,玄色披风猎猎如旗,腰间悬着的青铜古刀正渗出猩红血光:
“再踏前半步,便视作域外天魔,格杀勿论!”
秦峰心中暗自警惕,虽说符文世界中他坐拥无数大帝强者与诸多底蕴,但眼前这高悬云端的神秘之地,容不得半分轻忽。
【能盘踞玄天大陆天穹之巅的古老世家,岂会是泛泛之辈?】
他抬眼望向城楼之上身披玄甲的身影,那人身周萦绕着若隐若现的龙形虚影,腰间青铜刀正渗出丝丝暗红气息。
秦峰面上堆起笑意,抱拳朗声道:
“前辈,在下玄天宗宗主秦峰。敢问周家为何会在这玄天大陆屹立云端之上?你们又是何等存在?还望前辈解惑。若能见周家主一面,秦某感激不尽,还请前辈代为通传。”
黑甲男子闻言,面上浮起一抹冷笑,眼底尽是轻蔑:
\"连周家都敢忘?亏你还自称玄天大陆之人!\"
他周身龙形虚影骤然红光大盛,腰间青铜刀发出震天嗡鸣:
\"我周家镇守此界万亿载!无上老祖身为神界大能,以九天法阵笼罩整片大陆。若无此阵,域外天魔早将玄天大陆碾作齑粉!\"
他踏前半步,云层在脚下轰然炸开,化作赤红雾气:
\"当你们在大陆安享太平,周家子弟正与天魔血战云端!如今倒好,竟连守护仙阵的世家都不记得?\"
话音未落,城楼七十二盏青铜灯同时炸裂,飞溅的火星在虚空拼成古老咒文:
\"忘恩负义之徒,也配求见家主?\"
秦峰心下剧震:
【守护玄天大陆万亿载的古老世家,为何龙霸天等人竟从未提过?是忌惮周家威严,还是另有隐情?】
刹那间,东洲酒楼里内那个邋遢老头的身影闪过脑海。
当时对方塞给他的紫金色令牌,背面那个醒目的\"周\"字......
\"前辈息怒!\"
秦峰抬手虚按,目光诚恳:
\"岁月悠悠,周家久隐云端,晚辈实在孤陋寡闻。\"
话音未落,怀中金光乍现,一枚刻着古朴云纹的令牌已握在掌心:
\"不知此令,可够面见周家主?\"
城头黑袍男子瞳孔骤缩,龙形虚影剧烈震颤。
随着一声厉喝,令牌如离弦之箭没入黑甲男子掌心。
他摩挲着令牌边缘的缺口,喉间溢出一声低叹:
\"确实是大长老的'云雷令'......当年他携带此令追查域外天魔,至今音信全无......\"
黑甲男子凝视令牌良久,忽而喟然长叹,龙形虚影都染上了几分怅然:
“小友,大长老他……可还安好?”
他探出的手掌微微发颤,指节捏得发白:
“周家寻他三千年了,从云端到九幽,连片衣角都没寻着。”
回忆如潮水漫过眼底,他嗓音变得沙哑:
“当年域外天魔撕开虚空,他带着三十六位长老直捣敌巢。我至今记得那柄雷纹战戟劈开血云的模样……以他半步仙王的修为,怎会无声无息消失?”
忽地向前半步,城墙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小友若知线索,还请如实相告!周家定以重礼酬谢!”
秦峰喉间泛起苦笑:
【原以为那浑身酒气的邋遢老儿不过是渡劫境散修,竟未想到对方袖口垂落的破布条下,藏着半步仙王的浩瀚威压。】
“前辈,东州‘醉仙楼’内,我与令家长老有过一面之缘。”
他望着城头翻涌的赤云,指尖无意识摩挲令牌边缘:
“如今的他……”
话音戛然而止,唯有一声叹息混着罡风掠过城墙。
秦峰抬眸时,见黑袍男子周身龙影剧烈扭曲,玄甲缝隙渗出丝丝血雾。
“整日醉卧酒肆,见肉便抢,逢酒必赊。”
秦峰摊开手掌,掌心赫然烙着半枚油腻的酒坛印:
“晚辈曾亲眼见他为半块酱牛肉,追着小贩跑过三条长街,哪有半分您说的,踏碎星河的仙王气象?”
“这……这不可能!”
黑袍男子周身玄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龙纹虚影如沸腾的血浪翻涌,青铜陌刀迸溅出细碎火星:“仙王心境怎会……”
罡风卷起他散落的白发,露出额间狰狞的旧疤。
良久,那声叹息比城墙更沉重:
“当年他独战三头天魔将,浑身浴血却仍护着怀中的周家典籍……”
话音未落,陌刀轰然插入云层,溅起的雾霭里竟混着缕缕金芒:
“罢了,若他甘愿醉死人间……”
随着一声龙吟,城门上的符文亮起,千丈云墙如活物般裂开缝隙。
黑袍男子收刀转身,玄甲缝隙渗出的血珠瞬间蒸发:
“随我来。家主若见此令,定有话问你。”
“好,前辈。”
秦峰应了一声,旋即跟上已落于身前的黑袍男子,二人踏月而行,朝着巍峨城楼迈步而入。
甫一踏入,入目便是一条白玉阶梯,如银练般蜿蜒向天际延伸,缭绕的白云如棉絮般簇拥在阶梯两侧。
两侧,一列列建筑高耸入云,气势雄浑。
飞檐斗拱间,似有古老的符文流转,散发着神秘的光泽。
楼阁巍峨,琼宇璀璨,构造精巧,尽显仙家气派。
此时,几只仙鹤振翅飞过,清越的鸣叫声划破长空,在这奇幻之景中更添几分空灵。
不过盏茶功夫,秦峰已随黑袍男子踏入主殿。
鎏金穹顶挑破云层,三十六根盘龙柱托举着浩瀚虚影,每一道龙鳞纹路都流淌着太古威压。
殿内忽有檀香裹着星屑扑面而来,秦峰抬眸时,正撞见上首白衣男子垂眸品茶的模样;
那人素衣无纹,指尖捏着的茶盏却泛着月光般的冷芒,周身气息竟与凡人无异,唯有案几上半卷竹简腾起的青烟,在虚空中凝成若隐若现的道纹。
九道枯槁目光如锥刺来。
阶下九位老者倚着青玉榻,银发垂落处竟有青苔滋生,骨节嶙峋的手指扣着鎏金扶手,每道褶皱里都藏着岁月沉淀的幽光。
当黑袍男子呈上云雷令时,其中一位老者喉间溢出枯枝断裂般的声响:
“这令牌......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