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目睹此景,掌心的无影剑仿佛感知到了他内心的战意,骤然腾起赤红光晕,那光晕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炽热而耀眼。
这柄无锋之剑似有生命般,吞吐着天地间的灵气,流转的剑气凝作实质,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波纹,威压令周遭的灵气疯狂翻涌,发出阵阵尖锐的呼啸声。
秦峰沉腕蓄力,背后七彩羽翼舒展如流霞,羽翼轻轻扇动,空气中便泛起层层绚丽的涟漪。
刹那间,他如同一道流光划破长空,速度之快,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瞬息已悬于妖兽头顶。
“灵玉,退!”秦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夏灵玉抬眸见是秦峰,眸光瞬间亮如星辰,未及应答便足尖轻点地面,如同一只轻盈的燕子般掠出万丈,身姿优雅而敏捷。
秦峰再不迟疑,剑势裹挟着天地间磅礴的灵气,如同一道赤色的闪电轰然劈落——
轰然巨响震碎山峦,赤色剑光撕裂虚空,崩裂的山石如陨石般带着炽热的光芒坠落,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绚丽的轨迹。
火光自剑尖炸开,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瞬间化作一片雷海,以排山倒海之势吞没大地。
那庞然妖兽连哀鸣都未及发出,便在炽烈剑意中化为齑粉,只留下一股刺鼻的焦味弥漫在空中。
夏灵玉伫立万丈之外,望着那道赤色剑光撕裂苍穹,不禁瞳孔骤缩,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敬畏。
同为合体境修士,此刻的秦峰却似脱胎换骨——剑气所至山崩地裂,余威震得虚空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她望着碎石如雨般坠落,眼底泛起羡色涟漪,心中暗忖:
【不过数年未见,他竟已强至如斯?这般威势,当真骇人听闻!】
待烟尘如纱般缓缓散去,满目疮痍——方圆百丈塌陷成深不见底的巨坑,一道赤色剑痕如蛟龙般蜿蜒盘旋,沟壑中烈焰仍在疯狂翻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那曾遮天蔽日的妖兽尸骸横陈坑底,焦黑的鳞甲泛着暗红,似被天火灼穿的残云,在微风中轻轻颤动。
夏灵玉足尖轻点,转瞬已落至秦峰身侧,眉眼间笑意绽成星子,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惊喜:
“秦峰,怎会突然现身南州大陆?”
秦峰仰头大笑,眼底漾起久违的暖意,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温暖而亲切:
“灵玉,别来无恙。说来你或许不信——我这趟南州之行,不过是场阴差阳错的意外。”
他摊开手掌耸了耸肩,玄色袖摆随风飘动,扫落肩头碎石,倒真像个误入险地的旅人。
秦峰眸光一转,笑意里添了几分探究:
“倒是你——夏国公主万金之躯,南州这蛮荒之地,怎值得你亲临?”
话音未落,他忽而顿住,目光如电扫过夏灵玉周身流转的灵力光晕。
合体境一重的威压若隐若现,如同隐藏在云雾中的山峦,神秘而强大。
“灵玉!”
他神色骤变,上前半步又堪堪收势,脸上露出惊讶与关切的神情:
“何时突破的?这等境界……竟连我也未察觉?”
尾音里裹着惊叹与几分难掩的关切,玄色衣袍被山风掀起,猎猎作响,似他此刻难平的心绪。
夏灵玉眉眼弯成月牙,银铃般的笑声裹着山风扑来,那笑声清脆悦耳,如同山间的清泉:
“嘿嘿,秦大哥,玲玉想你啊!自你走后,我踏遍东州山河寻你踪迹。夜里枕着星子想你,白日追着流云寻你,连梦里都是你仗剑的模样。”
她指尖轻点鬓边碎发,眸光如春水映着辰星,眼神中充满了柔情与眷恋:
“南州离东州最近,我便赌你会在此落脚——若去更远的地方,凭我这修为,没艘像样的飞舟,怕是要困在半途呢。”
秦峰心弦猛地一颤,眉峰蹙成墨色结,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夏灵玉这番剖白像团灼热的雾,裹得他呼吸微滞——堂堂夏国公主,竟为寻他踏遍山河?
“怎会……”
他喉间滚过沙哑呢喃,望着少女眼尾未散的星光,忽觉周身剑气都失了锋芒。
那些跋涉千里的痴念、辗转晨昏的牵挂,此刻化作细密银针,将他自以为坚硬的心防扎出千百个透亮的孔。
秦峰瞳孔微震,骨节分明的手指虚点向自己胸膛,喉结动了动才挤出声音:
“你……孤身闯南州妖兽渊薮,就为寻我?”
尾音被山风扯得发颤,目光扫过夏灵玉染血的裙摆与鬓间草屑,忽觉那道赤色剑痕都不及此刻震撼——原来数年来穿行险境的不只是他,还有这被娇养的公主殿下,竟为一句不知去向的踪迹,涉尽了这世间至险。
“是啊,秦大哥!”
夏灵玉眸光似浸了蜜,长剑归鞘的清鸣未落,便如乳燕投林般扑进秦峰怀中。
细纱衣袖扫过秦峰绷直的脊背,带着茉莉香的呜咽混着滚烫的泪,洇湿了玄色衣襟,那泪水滚烫而炽热,仿佛带着她多年来的思念与委屈。
“自你走后,我数着日头熬了三十七个月圆,连梦里都是你教我练剑的模样……”
秦峰僵立如石刻,双臂悬在半空进退维谷。
怀中少女发间的温度灼得他后颈发烫,记忆却骤然翻涌——冷月倚在梅树下为他缀补剑穗的模样,温软嗓音还在耳畔:
“阿峰若遇险,便折枝为信,我定跨千山来寻。”
此刻南州的罡风卷起沙尘,将两道身影裹成朦胧剪影,在风沙中显得格外孤寂。
秦峰望着夏灵玉颤抖的肩头,喉间泛起苦涩:
一个是相伴数载的结发妻,一个是跋涉十年的痴情人,这副被剑气淬炼过的铁肩,竟不知该如何担起这两份重逾千钧的情。
秦峰喉间溢出声苦笑,掌心抚过她颤抖的脊背,指尖陷进如云长发,感受着那发丝的柔软与温度。
“先莫谈这些。”
秦峰眉峰微蹙,袖中指尖无意识蜷缩,心中的矛盾与纠结如同一团乱麻。
冷月倚门缝补剑穗的模样与夏灵玉含泪的眼睫在脑海交叠,心口泛起钝痛——既已与冷月结发为誓,又怎容辜负?
可怀中少女发间茉莉香裹着滚烫体温,十年跋涉的痴意凝成无形枷锁。
他喉结滚动,终究缓下力道,掌心抚过夏灵玉颤抖的脊背:
“先顾眼下。”
尾音裹着叹息,混着远处妖兽嘶吼消散在风沙里:
“待出了这山脉,我定与你说个明白。”
说罢将她轻轻推开,玄色衣袍扫落满地碎星般的泪,转身时无影剑已裹着赤色光晕出鞘——却不知这剑锋可斩尽妖兽,能否斩断这缠人的情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