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不远处,一个纸人竟从火堆之中猛地蹦出,冲着众人吱哇乱叫。
那刺耳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纸人的背后,竟然生长着一双黝黑发亮的翅膀。
原本由洁白纸张扎成的身躯,此刻已然完全呈现出一片令人心悸的暗红之色。
那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小小的三角眼犹如燃烧着的炭火,射出令人胆寒的赤红色幽光。
它那用毛笔勾勒出的嘴角,竟然有殷红的鲜血在不停地滴落,充满了邪恶与恐怖。
纸人在火堆旁疯狂跳跃,每一步都像是恶魔在黑暗中起舞。
紧接着,一道炫目的蓝色光华骤然闪过,它猛地展开双翅,振翅高飞。
瞬间,便消失在夜空之中,只留下一抹令人心悸的阴影,久久不散。
孙鸣一路拼命狂奔,那原本臃肿肥胖、满身横肉的身体,此刻竟然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做到了健步如飞。
尽管他奋力奔跑,却并未感觉到疲惫。
若不是身体猝不及防地撞到一棵树上,剧痛令他丧失了跑下去的能力,恐怕还不能停止下来。
他一边痛苦地揉着额头鼓起来的大包,一边强忍着肩膀上传来的阵阵剧痛,惊慌失措地回头看了看。
确定身后没有任何东西追赶后,他那颗狂跳的心才冷静下来。
“发生了什么?那个妖异的纸人,是个什么东西?”
孙鸣满心疑惑,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惊骇。
他颤抖着双手,将全身摸了个遍,在确认并没有缺少零件后,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周围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根本辨别不出自己身处何地?
回家的念头,在脑海中涌动,全身传来的剧痛,却让他无奈地坐了下来。
“真是没想到,父亲的大庙,竟然会闹鬼!”
孙鸣心有余悸,喃喃自语,“其他人怎么样了?会不会被那个诡异的纸人害死?”
想到这里,孙鸣不禁感到脊背发凉,阵阵后怕如潮水般袭来。
随后,他又想起乘风也在队伍里,对于乘风,他一直都比较信服。
尤其是想起,乘风在云峰山展现出的神异身手,他那颗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
“阿卫呢?他在干嘛?”
孙鸣忍不住自言自语地问了出来。
此刻,乘风正静静地站在宋良身边。
纸人出现后,他迅速找到了宋良,将他带回了孙家。
刘氏与快要生产的小玲在家里留守,孙伯僵硬的尸体躺在屋里的门板上,没有任何异常。
“老宋!你们回来了。”
刘氏给宋良倒了一杯水,语气中满是感激,“今天辛苦你了,若不是你在这里忙里忙外,我们娘仨,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宋良冲着她摆了摆手,面色凝重地看了看老友的尸身,忧心忡忡写在了脸上。
“大嫂!我们走之后,家里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
刘氏面带悲愁,“老宋啊!人都走了,还能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你们走了之后,我与小玲一直都守在这里。”
“只是,小玲的肚子突然不安分了起来,我就让她先回屋歇息去了。”
“哦!没事就好。”
宋良点了点头,“大嫂,没事的话,我与阿卫先回去。”
“嗯!今天真是辛苦你们爷俩了。”
刘氏感激地挥挥手,“你们早些休息去吧,明天还要辛苦你们爷俩。”
宋良点头,没再多言,带着乘风离开了孙家。
回到家里,宋良叹了口气,满脸愁容。
“没想到老孙头死得都如此不安生,竟然闹了鬼。”
“真是可惜,仙子媳妇不在,如果在的话,什么鬼怪敢在此放肆。”
闻言,乘风微微一笑,“老爹!不必为此烦恼,这种小事用不着她回来。”
“何况,那小妖也并未伤害到大家,赶明天,该怎么做,怎么做便是。”
“小妖?”
宋良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阿卫!你怎么说那是妖?难道不是鬼?”
“这个嘛……”
乘风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心中一阵懊悔,赶忙掩饰。
“老爹,孩儿见孙伯好端端地躺在那里,家里也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看样子,那不像是孙伯的鬼魂,所以才这么说。”
“你为什么认为它是妖?”
对于乘风的解释,宋良仍旧将信将疑。
他看了乘风一眼,严肃地说道:“阿卫啊!你与嫦娥仙子是夫妻,是不是跟她学到了些什么?快说来与老爹听听。”
闻言,乘风对于刚才的脱口而出懊悔不已。
他不想让老爹知道自己的过往,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只能存在三年。
倘若让老人家知道了这些情况,肯定痛苦不堪。
看到他为难的样子,宋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阿卫啊,你不说,也没关系。老爹知道,有些事情,媳妇肯定不会让你乱说。”
“老爹我不问了,你回屋休息去吧。”
乘风松了一口气,向宋良道了个晚安,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早早地睡下。
第二天是孙伯出殡的日子,吃过早饭,宋良带着乘风来到了孙家。
二人进入院落,却见孙家冷冷清清,不见一人。
负责白事的理事,竟然一个都没有来。
孙家昨晚发生的怪事,在村里已经炸开了锅,传得沸沸扬扬。
孙家的亲戚朋友,都觉得这是不祥之兆,没有人敢来出席孙伯的葬礼。
直到巳时,孙鸣才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地从外面回来。
昨晚一夜狂奔,让他迷失了方向。
他躲在一片阴森的小树林里,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才摸索着回家。
此刻,他身上多处擦伤,衣服也划破了好几处,额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包,看上去惨不忍睹。
“孙哥,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孙鸣的样子,乘风满脸诧异。
“啊……阿卫啊,你在就好了。”
孙鸣急忙握住乘风的手,“兄弟!你们没事吧?昨晚蹦出来的纸人是什么鬼东西?”
乘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还好它没有伤人,只是转了个圈飞走了。”
“飞走了?”
孙鸣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它……它没有吃人吗?”
“没有。”
乘风笑了笑,“你看,我们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可是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我……”
孙鸣尴尬地摇了摇头,“我没事,昨晚太过伤感,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用眼角扫视了一下四周,忍不住问道:
“今天这是怎么了?我老妈和小玲呢?还有亲戚朋友怎么都没来?”
院子里,刘氏和小玲果然都不在。
就连正屋的房间里,也没有二人的身影。
现场,只有孙伯的遗体仍旧孤零零地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