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车,杜筠婉这才发现,其他绢花榜的女子们陆陆续续都已到达,还有些刚刚赶来的,一瞧居然是坐着自家马车而来。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她和杜淑慧刚刚坐着的马车上,杜筠婉一想,估计皇上对杜淑慧这个第三名是挺另眼相看的。不仅派公公去接,连马车都如此气派,一路招摇而来,好不风光。
正想着,远处又驶来两辆极为奢华的马车,在神武门前缓缓停稳。前面那辆马车下来一位公公,神色恭敬又急切,忙不迭地小跑到后面那一辆马车前,双手小心翼翼地亲自打起车帘。
片刻后,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从马车中款款而下,正是王钰姝。她身着一袭锦绣华服,头戴珠翠发饰,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杜筠婉一看这架势,心中恍然大悟,估摸着是只有前三名才能得到公公亲自传旨去接的特殊待遇。看来,今年的绢花榜,皇上也是重视非常啊!为了太子选妃之事,真是煞费苦心。
这般想着,杜筠婉不禁抬眸四下张望,可并没有找到林悦瑶的身影。
不多会儿,又来了两辆奢华的马车缓缓靠近。杜筠婉定定地望着,下车之人果然正是林悦瑶。
她一袭素色衣衫,虽没有其他女子那般艳丽的装扮,但却透着一股清新脱俗的气质。只是此刻的她,一个人站在车旁,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眼神中满是迷茫与不安。
杜筠婉见状,连忙迎了上去。林悦瑶一看到杜筠婉,眼中瞬间绽放出光彩,原本紧绷的面容也缓和了许多。她急忙拉住杜筠婉,手指快速翻飞,不停地比划着什么。
“不急不急,慢慢说。”杜筠婉看着林悦瑶着急的样子,轻声安慰道。可她的手语实在太快,杜筠婉一时实在没看懂她想表达的意思。
林悦瑶稳了稳心神,正要用杜筠婉能看懂的方式表达时,一位公公走上前来:“两位小姐,该去排队搜身进宫了。”
无奈之下,杜筠婉只好轻轻拍了拍林悦瑶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安抚的意味,拉着她朝排队的方向走去。
放眼望去,总共不过二十位女子,可此时这队伍却像是一条蜿蜒的长龙,无端显得排得极长。
此次进宫,与往昔任何一次都大不相同。她们即将见到的,皆是宫中手握重权、身份尊贵之人,甚至还有可能直接面圣受赏。更为关键的是,这二十人当中,将会有一人脱颖而出成为太子妃,入主东宫,将来母仪天下。
这般重大的意义,使得宫门口的查验格外严格,队伍行进的速度如同蜗牛爬行一般缓慢。
女子们一个个神色紧张,杜筠婉身处其中,随着人群一寸一寸地缓缓向前挪动,一颗心就像被悬在了半空中,怎么也落不下来。
终于,轮到杜筠婉了,她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果不其然,越是紧张,就越容易出状况。那个负责搜身的宫女,手指在她腰间轻轻一探,便似乎察觉到了异样。
她的指尖在杜筠婉腰间反复摸索,动作缓慢且仔细,那触感让杜筠婉浑身不自在,心中的不安更是让她浑身僵硬,面色凝重。
这异常的举动很快引起了一旁嬷嬷的注意,嬷嬷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过来,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地询问:“怎么了?”
那宫女犹豫了一下,不大确定,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凑近嬷嬷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只见那嬷嬷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原本和蔼的面容此刻布满寒霜。
她转身朝着杜筠婉大步走过来,语气冰冷地说道:“杜二小姐,请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接受查验。”
杜筠婉心中“咯噔”一声,脸上却佯装糊涂,瞪大了眼睛,一脸无辜地回道:“嬷嬷,您怕是误会了,我怀里什么都没有。”
那嬷嬷却并不相信,向前一步,眼神紧紧盯着杜筠婉,语气坚定地再次要求:“杜二小姐,莫要为难我等,还请配合查验。”
杜筠婉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胸口,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宫女强制控制住杜筠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朗的男声从身后悠悠传来:“都是高门贵女,贴身衣物怎好在这里查验?成何体统!”
这声音宛如洪钟,瞬间打破了现场剑拔弩张的氛围。
众人闻言,纷纷转头望去。只见来人穿着一袭华丽的锦袍,上面用金丝盘线绣着繁复精致的蟒纹,在洁白雪地的衬托下熠熠生辉。他身姿笔挺如松,气宇轩昂,面容冷峻之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威严,正是太子殿下萧祁昭。
那嬷嬷见状,微微欠身行礼,神色恭敬却又带着几分坚守规矩的执拗,不卑不亢地回话:“宫中规矩森严,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但凡要入后宫,必须接受仔细的查验,这是祖制,也是为了后宫的安全与安宁,还望太子殿下体谅。”
萧祁昭微微颔首,神色平静,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道:“嬷嬷说得对!宫中规矩自然不可废,但本宫的意思是,既然搜到贴身衣物有问题,如此私密之事,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查验,终究有失妥当,还是换个地方查验吧。”
他的声音平和却又不容置疑。
“是,全凭太子殿下吩咐。”那嬷嬷再次躬身,态度恭顺。
萧祁昭将目光转向一旁那个负责搜身、此刻正微微颤抖的宫女说道:“就由你负责,把杜二小姐带进去查验吧。”
那宫女一听这话,脸色瞬间煞白。她完全不明白是什么状况,以为太子殿下是在罚她多管闲事,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奴婢不敢。”
“怕什么?让你去,去便是。”萧祁昭依旧神色云淡风轻,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但话语中却多了些上位者不容违抗的威严。
那宫女浑身抖如筛糠,犹豫了片刻,才颤颤巍巍地爬起来,低着头,不敢直视萧祁昭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