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头“另外傅锡理婉瑶乃是御使傅锡理瑟越之妹,虽然耿氏作恶多端,心思歹毒,但孩子到底无辜,皇上觉得,可否为弘昼的嫡福晋?”
“耿氏歹毒,也不知弘昼将来是个什么模样,皇后选的这宋氏极好,就让她为弘昼的嫡福晋吧,至于侍妾格格之流,宫女均出自八旗,就从宫女中挑选两个,也就罢了。”
“提及耿月莹,皇帝立刻冷了脸色。一个不得皇帝宠爱半分的阿哥,有如此结果也实属正常。”
“是,臣妾明白了,倒是宋氏好运气,想必她家中定然是要高兴了。”
“至于富森氏和傅锡理氏,就一并赐给弘时为格格吧,这孩子是个孝顺的,早早诞下皇长孙,才是正理。”
“是。”
“如此选秀一遭,四阿哥得了个汉军旗的一个格格,两个侍妾,五阿哥则是汉军旗的嫡福晋。”
只有三阿哥,一次选了五个人。
这样的结果传出去,也不知要引起前朝如何猜测。
“可宜修却半点担心也没有,这世上,谈及了解皇帝的人,除了他自己,便该是宜修了。”
就是太后,也只能往后靠靠。
弘时一直养在宫中,从小到大,可说是被宜修看着长大的。
“宜修实在太过清楚,如今宫中孩子渐渐多了,弘时是绝对不会被皇帝选做新帝人选。”
“只有孝顺,而无帝王应有的杀伐果断,在如何聪明机智,实在是不配让宜修觉得有任何威胁。”
夫妻二人商定此事,也不必再急着回养心殿,苏培盛捧了几道圣旨上来。
“嫡福晋侧福晋之流,自然是配得上一道圣旨的,至于格格侍妾,只能用一道口谕。”
“三位阿哥的事情暂且定下,因着还没有开府建衙,成亲之事也只能放在阿哥所中。”
“好在先帝时,也有数位阿哥在阿哥所成婚,倒不会出现无处可居的尴尬局面。”
亲事被安排在两月后的七月二十八,时间还算充足。
“有齐妃在,宜修索性就将三阿哥的婚事一股脑交给了对方,再让敬妃从旁协助。”
也是因着今年几位阿哥成婚一事,园子里避暑的事,自然便不能确定何时去。
过了七月二十八,齐妃脸上便只剩下了止不住的笑意。
一下子娶了五位儿媳妇,也难怪她高兴得日日笑的合不拢嘴了。
“过了此事,日子一下子过得快了起来,一晃眼就到了年末,过了年,便已经是雍正八年。”
平静了许久的后宫,终于再起波澜。
自从抚养了九阿哥,延禧宫已经许久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来。
年后阳春三月,皇上突然一连五日宿在延禧宫,让甄嬛再次到了风口浪尖。
且还不止此,皇上突然悄悄下了旨意,让人从岭南之地,接了甄远道回紫荆城。
“与此同时,前朝突然开始有人上奏,谈及瓜尔佳鄂敏欺男霸女,侵占良田,更有买卖官员,如此种种。”
“因着年羹尧倒台,而风头正盛的瓜尔佳鄂敏,突然便成了过街老鼠,”怪就怪在,弹劾其的官员中,却多了柳砚的影子。
他是翰林院修撰,经此一事,便成了从五品的监察御史。
这些消息自然是从景仁宫传到承乾宫,安陵容虽为柳砚高兴,但也忍不住心生惴惴不安。
“前有年羹尧、隆科多,后有甄远道、瓜尔佳鄂敏,柳砚如今虽远远未达到他们那样位极人臣的地步,但踩着旁人的罪孽上位的又有几个,能有善终?”
“可就算是心中不安,她久居深宫,却根本没有置喙前朝之事的资格,只能暗地里让人送口信出宫,盼着柳砚能暂时收敛锋芒,而非借着这次的‘功劳’,扶摇直上。”
……
养心殿。
瓜尔佳鄂敏之事在有心人的安排下,很快便传遍了东西六宫,其亲女瓜尔佳文鸳自然便该脱簪待罪,为其父求情。
彼时养心殿中伺候的,正是甄嬛。
听着外头传来一阵阵哭求,皇帝眉头紧皱,显得很是不耐烦。
甄嬛手上未停磨墨的动作,扫了皇帝一眼开口道“皇上,瓜尔佳氏如今与臣妾同住一宫,是臣妾不慎,才让她来打扰了皇上清净。”
“瓜尔佳氏非要如此,哪里是嬛嬛能够随时阻止?你不必事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皇帝手中批折子的动作不停,跟着又道“只是瓜尔佳氏如此,实在是不像样。”
“到底是臣妾宫里的人,臣妾要不去劝一劝吧。”
“也好,你去吧。”
“甄嬛得了皇帝的话,屈膝转身出了养心殿殿门,花盆底的声音惊动了哭求不停的瓜尔佳文鸳。”
抬眸瞧了一眼跟前居高临下的甄嬛,瓜尔佳氏哭求声立时顿住“怎么是你?”
“你?瓜尔佳氏,你是答应,本宫是妃位,你虽从园子里回来,便一直被禁足在延禧宫,但总不该忘了这后宫之中的规矩吧。”
瓜尔佳文鸳呼吸一滞,目中闪过一丝害怕之色,默默低下头“嫔妾一时急切,冒犯了娘娘,还请菀妃娘娘恕罪。”
“瓜尔佳氏一族的罪孽,乃是前朝官员指出,皇上是天子,自然不能偏颇任何人,你这样,也不过让皇上为难罢了。”
甄嬛的话似乎意有所指,却让瓜尔佳氏听得神色微顿,若不是前朝那些贱人,非要在皇上面前污蔑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家族,又怎么会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是谁,到底是谁!
“莞妃娘娘,还请娘娘可怜可怜嫔妾,嫔妾求您告诉我,到底是谁要害我父亲?”
甄嬛听后微微摇了摇头“事涉前朝,本宫怎么可能知晓?只是皇上已经生气了,你还是早早的回延禧吧。”
话落,甄嬛似乎也不在意瓜尔佳文鸳是不是会继续哭求,扶着崔槿汐,便转身再次进了殿。
瓜尔佳文鸳扶着景泰的手站起身,再抬头时,已经是满脸狠色。
主仆二人出了养心殿,瓜尔佳文鸳再次开了口“我记得,家中在内务府还是有几个人的,你去悄悄打探一下,到底是谁,在背后故意陷害父亲!”
景泰苦着脸,却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触瓜尔佳文鸳的霉头。
只得连连点头“小主放心,奴婢回去就让人去打探,只是这会儿咱们在外头不是在自己宫里,人多眼杂,还是先回去再说吧吧。”
瓜尔佳文鸳气冲冲的离去。
“却全都忘记了,当初自己的阿玛让甄远道被流放岭南,这满宫里最恨他瓜尔佳氏的,还能有何人?”
只是瓜尔佳氏实在太过于愚蠢,被甄嬛三两句话,便引向了别处,也不知遭殃的,要成了何人。
对瓜尔佳鄂敏的处置,很快便有了圣旨,瓜尔佳鄂敏斩首,瓜尔佳一族,流放宁古塔。
不论甄嬛听到这些消息,是个什么样的心思。
瓜尔佳文鸳却日日气得在宫里,不知摔坏多少个瓷器碗碟。也就是在这一日,内务府那,终于传来了消息。
瓜尔佳文鸳目中似乎要喷出火来,听着景泰的回禀,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但许是这般的愤怒之下,让她凭空多了几分聪慧,长长的吐了几口气,瓜尔佳文鸳冷静下来。”
神色阴冷朝景泰招了招手,低声说了几句。
“也不知她吩咐了景泰什么,一时景泰神色突然一变,似是对瓜尔佳文鸳所说的话,很是不可置信一般。”
瓜尔佳文鸳见景泰如此,抬手就是一巴掌下去“你别以为我家族落魄了,你就能不听我的话,你别忘了,你父母兄弟的性命,都在我手里捏着呢!”
景泰立刻跪伏在地“小主,奴婢岂敢违背小主的意思,小主放心,奴婢一定会为小主准备好一切!”
瓜尔佳文鸳这才冷哼一声“那还不快去!”
景泰匆匆退下,瓜尔佳文鸳捏着拳头,一下捶在桌上“害了我的人,你们,都得死!”
言辞狠厉,真真是一副从来没有在旁人面前显露过半分的模样。
三位年纪稍大些的阿哥各自成婚,虽然弘历只娶了个格格,但也和三阿哥与五阿哥一样,在阿哥所有了一处单独的院子。
只是在宫中到底还是不便,一切吃食用度都由内务府负责,也唯有弘昭弘珺两人的膳食,由景仁宫每日往阿哥所送。
宜修谨慎,要么是自己亲自送,要么就让剪秋送,如此一来,倒是绝了旁人能都动手脚的可能。
随着天气渐渐热起来,宫中却不知怎的,如死水一潭般,许久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日午时一刻,宜修出了门,乘轿往阿哥所去,待下了轿,正巧弘昭牵着弘珺也走到门前。
“皇额娘!”
宜修闻声转头,笑着伸出手,牵住小跑着上来的弘昭。
仔细看了两眼,半蹲下身给弘昭擦去额头上的薄汗,又伸手拉了弘珺到跟前,也替对方擦了擦。
才跟着开口道“怎么说也不听,这会儿流汗了,晚上再被凉气一激,可不就要生病了?”
弘昭笑嘻嘻的道“皇额娘说过多次,儿臣记得呢,只是今日儿臣饿了,想早些用膳!”
“你这小子理由甚多。”
宜修伸手点了点弘昭额头,扶着剪秋起身“那就赶紧进去吧,皇额娘今日可做了好几样你们爱吃的菜。”
两个孩子欢呼一声,手牵着手往房中跑去,宜修从扶着剪秋,笑着摇摇头,跟了上去。
“可两个孩子刚刚跑进院中,没注意到,旁边突然窜出来的宫女,宜修正要呵斥此人没个规矩,竟敢在阿哥所如此放肆。”
“可还不等她开口,那宫女竟然直直的朝着两个孩子冲去,旋即一脚踢在弘珺背上,孩子立刻就被踢开。”
而后手掌一翻,对方手中竟然握着一把刀!
“宜修脸色吓得煞白,伸手推开剪秋,便朝前冲去,弘珺更是被踢得惊叫一声,却刚刚被对方踢开,而根本无力上前。”
弘昭豁然转头,瞧见高高扬起的尖刀,吓得脸色煞白,到底是个孩子,这样的生死之间,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那宫女狞笑一声,尖刀猛地扎了下去。
“住手!”
宜修也不知凭空从何处来的一股蛮力,猛地扑上前,一把将弘昭搂在怀中。
那尖刀却不会因为宜修的动作,有分毫停顿。
“噗嗤的一声,尖刀重重刺入宜修的肩膀处,立时便让她脸色痛苦至极,至此,众人才终于反应过来,一股脑的簇拥上去,将那宫女按倒在地。”
剪秋口中一连串的呼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宜修身下的弘昭,此刻也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待看到宜修肩膀上的刀柄,眼眶立刻红了起来。”
“快去请太医,快去请太医啊!”
说着,扑到宜修跟前“皇额娘…”
话到此处却再也坚持不住,眼泪滚滚而落,而那被压在地上的宫女,此刻却突然嘿嘿冷笑了起来。
“哈哈,皇后,好啊,真是太好了,我杀不了这个贱种,能杀了你,也算是为我阿玛报仇了!”
弘昭猛然转头这才发现,那被按在地上的宫女,竟是瓜尔佳文鸳!
可此刻皇后已然昏迷,他也没有心思理会对方。
剪秋回过神来,冲到瓜尔佳氏跟前,哪里还顾得上所谓主子奴婢的身份?
“扬手就是噼里啪啦几个巴掌,打的瓜尔佳氏嘴角鲜血流下,双颊更是立刻高高红肿了起来。”
“贱人,你这个贱人!”
“剪秋如疯魔了一般,连自己手上指甲都打劈了也不愿意停下,等了许久,外头终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皇上、太后齐至,安陵容跟在身后,几乎就要站立不住。
“这一路行来,不知想过多少,若是弘昭因此出了什么问题,自己怕是顷刻间也活不下去了。”
进了门,瞧见弘昭跪在宜修跟前悲声恸哭,剪秋精疲力尽,跪在地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宜修却双目紧闭的在绘春怀中,一丝声息也无,安陵容只觉得心中一紧,身边太后却已经眼前一黑。
却又怕因为自己此刻再晕倒,会平白耽搁了给皇后诊治。
“罗瑞,快去看看皇后娘娘!”
罗瑞应声上前,片刻后神色凝重的转头跪下“皇上,太后,皇后娘娘失血过多,还是立刻寻一处僻静地方,让微臣把这刀拔出来,否则,恐怕…”
皇帝阴沉着脸“来人,立刻把皇后抬进阿哥所去!”
弘昭起身道“皇阿玛,儿臣的房间是皇额娘常去的,就先去儿臣房中吧!”
这种时候,自然不会还有什么犹豫。
“皇帝一摆手,便上来几个瞧着大力的宫女,小心翼翼的抬着宜修,一路往房中去。”
罗瑞跟进去替皇后诊治,皇帝的目光落在了一边被众人压在地上的瓜尔佳氏身上。
“今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弘昭扑通跪下“皇阿玛,都是儿臣的错,瓜尔佳氏原本要杀的是儿臣,皇额娘都是为了给儿臣挡刀,才会这样…”
如此境况,一味的哭下去,对事情没有有半分帮助。
安陵容上前蹲下,轻轻拍了拍弘昭的后背“昭儿别哭,先让皇阿玛把事情问清楚。”
话落,又转头道“剪秋,你来说。”
剪秋此刻面上也全是眼泪。
听闻安陵容问话,目中却又闪过一道凶光。
猛然转头指向被打的脸上已经没一处好地方的瓜尔佳文鸳“是她,是她要杀六阿哥,皇后娘娘冲上前替六阿哥挡住,才被她一刀弄得如此…”
“瓜尔佳氏,你好大的胆子。”
皇帝冷脸怒声一句,却引得瓜尔佳氏突然疯了一般,哈哈大笑了起来。
如此状若疯魔模样,自然让众人瞧得心中阵阵发寒。
“淑妃那不知道从什么山沟里跑出来的弟弟,竟敢在朝堂上参奏我阿玛,我为何不能报复?”
如果不是皇后那老妇多管闲事,你以为你儿子此刻还能好好的在这里站着 ?”
“不过也好,要了皇后这个毒妇的命,我也不亏!”
话落,再次仰头哈哈大笑几声,突然脸色陡然一厉“这还要多谢菀妃呢,若不是那贱人告诉我这些事,我还找不到正主报仇呢!”
“放肆!毒妇!真是毒妇!”
瓜尔佳氏如此疯魔的模样,让胤皇帝大怒。
可他正要再次开口,瓜尔佳氏却突然猛的一咬牙。
原本高昂的头颅陡然顿住,满面怒色就此凝固。
而后突然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动静,苏培盛见状猛的一惊,快步走上前伸手一探。
却正巧见到瓜尔佳氏口中,一截东西掉落出来。
苏培盛神色微微一变,转身看了皇帝一眼“皇上…”
咬舌自尽。
“不必苏培盛开口,场中众人,都已经看的清清楚楚,想不到瓜尔佳氏此人,竟也有如此决绝的时候。”
“想必是知道,今日事情一过,自己不自尽,怕是也要过上比死还难受的日子,才会如此吧。”
可饶是如此,皇帝心中的怒气,却没有消散分毫。
“若是如此轻松的让她去了,岂不是便宜了她,苏培盛,吩咐下去,将这毒妇拉出去,五马分尸!瓜尔佳鄂敏一族,凌迟处死!”
“皇帝!”
话音刚落,太后突兀开口,“太后有什么吩咐?”
“祸不及家人,瓜尔佳氏作死,皇帝处置得当,她家族之人却早已经到了宁古塔,这时候大张旗鼓,难免不好看,就不必再多做其他了。”
“哀家相信,皇后她,应当也是与哀家一样的意思。”
“皇额娘思虑周全,朕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