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食案上,摆上祝文文爱吃的柿子饼和杂菜鱼粥。
火炉上红色泥壶‘滋滋滋’的冒着热气。
柳儿过来端起茶壶,又往炒豆儿的杯子里加了些热水。
炒豆儿呷了一口,祝文文这才有了插嘴的机会。
“你们就一直跟在我们后面么?我们在迎金佛的地方住两日,怎么没有见你们过来啊。”
炒豆儿捧着水杯暖着手,讪讪说道:“公子都把山上的马骑走了,我们只能走着过去,走路实在太慢,实在没有办法,所以~”
祝夫人听罢,掩口哈哈的笑道:“马文才定是从那道观偷跑出来的,身上自然没有银子。
为了找你,人家一个太守家的公子,竟是只用一双脚走路,说起来也是难为他了。”
炒豆儿听说马文才是太守家的公子,吐了吐舌头,不敢相信穿着道袍的是个当官家的公子。
想来是在羽家庄见过他。
祝文文眼睛一斜笑道:“我可没让他去找我,谁想到他那么憨。”
祝夫人道:“人家有情有义,你反说人家憨,真是不知所谓。叫你说,人家不管你,只在这寺庙等着才是个精明的?”跟着摇头叹起气来。
祝文文见母亲对马文才的态度有变,大为不解。
回嘴道:“我们一起收部曲,他对我好,我又哪里对他不好。今日若是他遭了难,我也是要管他不是?我也是有情有义,母亲不要多想。”
祝夫人只是望着女儿不说话,一味的笑。
炒豆儿说罢,从怀里掏出那封祝夫人交给她的手书,。
双手捧给祝文文道:“请干娘见谅,女儿被人所害,才迟了一步,让干娘受委屈了,女儿真是该死。”
祝夫人抬让他起身道:“这哪里怪得着你,是那人不好,好好的害了你,害了我,也害得马家公子还提前出关了。
他真是厉害一张嘴害了三个人。”
祝文文此刻心里正猜测那人究竟是谁。
听炒豆儿的说的说法,马文才应该是认识那人。那人是谁?为何要这样和黄猴山过不去。
不,不对。
把炒豆儿他们引去伯牙山,只能让马文才破戒下山。那人真正要害的人是马文才。
祝文文心里咯噔一下,心中暗思道:“马文才不会真因为早出关几日送了命了吧。那人和马文才到底有多大的仇恨。
既对他了如指掌,又视他为仇敌 ?”
祝文文想寻出其中的蛛丝马迹,也问起炒豆儿道:“他就一个人么?”
炒豆儿摇头道:“我看他不像一个人,他身后在还站着三个人。
只是那三人站在查茶棚里面在,我没有看清那三人的长相,”
祝文文忽然想起包狐狸说过,抢走金佛的也是一个公子模样的人,那人带着两男一女。
难道引炒豆儿去伯牙山的,就是这些人?是同样几个人先是引开炒豆儿,又去劫金佛?这几个人究竟要做什么?
他眯着眼睛使劲的在想。
祝夫人见她双眉紧蹙,双眼出神,知道女儿在想事情。
问她道:“英台,你在想什么,莫非你认识那人?”
祝文文只轻轻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这几人仿佛鬼魅总游荡在我们身边,究竟是何人,我也实在不知。”
她眼神又转向炒豆儿问道:“里面可有一个女人?”
炒豆儿想了半响道:“小的当时只顾着和那人说话,没仔细看他身后那三个,也记不得里面是不是有个女人。”
再见恩人炒豆儿自然是惊喜万分。
红扑扑的脸颊,夹着一个凹下去的鼻梁。一对细长的眼睛配这尖瘦的小脸,和美丽毫不沾边,却还算有几分的秀气。
她见恩人祝文文如男人一般统领千人,心中更加佩服,起身再拜对着祝文文磕了三个头。
祝文文本来还有些出神,此刻回神见炒豆儿给自己磕头,大为不解。
上前扶她道:“炒豆儿你为何突然行此大礼?”
炒豆儿正了正身子道:“当时在羽家庄,祝公子不顾自己的亲人,为我兄嫂鸣冤。
要不是公子和谷壮士,我怕是连命都没了。
县令和姜家人逼问我时,我胆小害怕,话说得颠三倒四,没给公子帮上忙。
自那次分别,小的一直念着祝公子的恩情,片刻不敢忘记。今日见了自然要给祝公子多磕几个头。”
说罢,又咚咚磕了几个。
祝文文见她是个有良心的,又带着人来投靠,心里欢喜。
准备让她和其他女眷一起,养蚕织布,纺纱。
他带来的那些流民,喜欢种田做工的,留在山上。喜欢打仗的编进林二虎与其他人手下,打仗立功。
祝夫人听说大儿子马天赐来江州了,神情欢喜异常。
她和长子的关系一直不甚和睦,听女儿说儿子准备把自己接回家,双手缴着手帕,当即说要搬去山下去住。
祝文文挽留母亲多在山上再留几日。
祝夫人一会儿推脱说山上太冷,自己受不住。一会儿又说这里的粗人太多,她看多了也不舒服。
只想快些下山。
一旁的赵阿娘,看夫人急着想见大公子,笑着劝祝文文道:“依我看小姐还是别劝了,夫人如今心都飞去大公子身边了。
还是让夫人快些下山的好。”
蔡阿娘也眯着眼睛笑道:“是了,小姐不用留了,让夫人下山去吧。”
祝文文看着母亲红着脸假嗔的模样,自然也读懂了她的心思。
她扁着嘴撒娇道:“我看母亲就是偏心,重男轻女。喜欢大哥不喜欢我。”
祝夫人听见这话,扑哧一笑道:“你这孩子,说得是什么啥话。男子为天,女子为地,哪里来的重男轻女这样的傻话。
母亲对你还不好么 ?
只是娘再交代你一句,女孩子还是别太拔尖好强了,将来克了夫妻运。”
祝文文听这话,好笑不说,还气得不行。母亲同为女人却又要贬低女子。
心里忍不住回嘴道:“母亲是个好强的,否则代嫁去了祝家,安心度日就好,干嘛还要去巡庄子。您明明自己就是个好强拔尖的。
却又不让女儿好强了,女儿就不懂了这是什么道理。”
只把脑袋一歪找母亲要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