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和公主强忍着泪花,突然笑出了声,失去了孩子的母亲,明明该是歇斯底里,可她的声音却反而十分寻常。
“这戏唱完了吗?”
“夫人!”周世子的脸上,满是担忧。
顺和公主却未看他半眼,只是呆愣愣的盯着吴耀宗,“唱完了,就散场吧!”
众人皆被困惑住了,这不该是她的反应。
顺和公主自顾自的站起身来,“爷,带着人,咱们回家吧!”
“慢着,顺和,这两人是要移交官府的!”
昭王阻止道。
“所以你是要拦我吗?”顺和公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吴耀宗这下慌了,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昭王,不对,这和他说的不一样啊!
昭王摇了摇头,“我这就派人,将他们押到你府上!”
见人走了,昭王给王钺使了个眼色。
刚出大厅,王钺突然暴起,抽出侍卫的剑,一剑刺穿了吴耀宗的心脏。
“为什么——”吴耀宗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的剑,又看了一眼如恶鬼一般的王钺,我是昭王的人啊,为什么要杀我?
可惜,王钺是杀人的一把好手,一剑毙命,怎么可能给他问出口的机会?
周世子和赵景,连忙将顺和公主护在身后,生怕王钺暴起。
王钺却笑了,“小妹啊,哥哥为你报仇了,你且等一等哥哥!”
说着一剑抹了自己的脖子,倒下的最后一刻,他朝着昭王的方向,嘴里还念叨着:“小妹,小妹——”
“废物,一群废物,为何连这都阻拦不住?”昭王怒声骂完,又看向顺和公主等人,“你瞧瞧,这可如何是好?”
顺和公主的眼睛,一下子被地上的鲜血染红了,眼泪珠子扑簌簌的滚落下来,“带走!”
“阿姐!”赵景拉住顺和公主,“把他们交给我处理吧!”
“我、说、带、走!”
周世子点了点头,“按你阿姐的交代去做!”
到家没多久,李赫延就送来了拜帖,周世子心中五味杂陈,犹豫片刻还是将人请了进来。
“平安的尸骨可找回来了?”李赫延也是一脸的悲痛。
周世子点了点头。
“世叔,可能让我看看平安弟?”李成荣红肿着眼睛,声音里满是小心翼翼。
“唉——”
周世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小儿尸骨不全,还是莫要见了,他爱美,估计也不想,让你们见到他这副模样!”
“世叔!”李成荣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对不起平安弟!”
周世子见他这般悲痛的模样,也不由得泪湿眼底,“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这只是个意外罢了,是我们没看好他!”
他虽然嘴上这样说,实则心中确实是埋怨的,埋怨李成荣去招惹疯子,甚至心想,为何出事的不是他李成荣,偏偏是他的平安?
可李成荣毕竟不是刽子手,他摆了摆手,“如今家事多,若是没事,两位就走吧!”
“世叔——”
李成荣跪在地上,他想再见见平安弟!
“李成荣,莫要叨扰人家了!”李赫延嘴角颤抖,把人从地上扯起来,就告辞了!
周世子转身回了内院,一进门,怔愣了一瞬。
却又体贴的关上了门,走到顺和公主身边,捂住她的手,“你都累了一天了,去歇歇吧,剩下的我看着!”
顺和公主眼睛赤红,身体摇摇欲坠,却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得看着,看着这些渣滓,可不能让他们脏了咱们平安的轮回路。”
原来她是在命人凌迟这两具尸体,都说身体不全,不得入轮回,顺和公主特地去求了惊春道长,就是要把这两个凶手,永镇人间!
而此时的周雁秦,可顾不上想东想西了,他现在的处境,是怎样一个难受了得啊!
无家可归了几天,他又消瘦了几分,丢下手中的馒头,他看向一旁大口咀嚼的王斧。
越发崩溃,“大哥,你少吃一点不行吗?你一天赚几个钱啊?就这么全塞进肚子里了?”
“我饿——”王斧拾起油纸上的半拉馒头,继续往嘴巴里塞!
吃吃吃,猪都没你能吃!
周雁秦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要不还是潜逃吧?说不准命大,还能回家享受几天呢,留在这里,他觉得自己肯定捱不到解药续命,就会一命呜呼!
周雁秦又在心中,咒骂起王钺来,活,活不下去,死,又没有勇气,真是人生艰难啊!
阿爹阿娘,你们怎么还不来,救救你们的好大儿啊?
他下意识的摸自己的衣服,这才想起,他的金瓜子没了,就在昨日,他实在受不了,装作自己捡到的,被王斧领着,去租了一间小破屋。
“别吃了!”
“不吃饱,我哪里来的力气养你?”
“…………”
周雁秦无言以对,确实,要是他不出力气,自己恐怕连馒头烧饼都吃不上!
见王斧吃饱喝足,继续去干活了!
他找了个热闹的地段,蹲在街上,准备自力更生。
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嘶哑悲切的声音从他口中冒出。
“各位大爷,行行好吧,救救孩子,只要一文钱,一文钱你可以拯救一颗祖国的花骨朵,只要人人献出一点爱,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流离失所的儿童啊!”
喊了半天,确实有几个人看了他一眼,却没人朝他投钱!
周雁秦心想,这年头,就连乞丐都不好做了吗?冷漠,这里的人太冷漠了,哪怕把自己看成一个笑话,也该投点演出费吧!
难道是自己还不够可怜?他看了看自己消瘦的小手,多可怜啊!
“小孩儿,快回家去吧,莫要在街上胡闹了!”一个商贩忍不住说道。
“大叔,我不像个乞丐吗?”
看着周雁秦无辜的大眼睛,商贩嘴角抽了抽,“呐,给你个草蚂蚱,快回家去吧!”
周雁秦接过草蚂蚱,叹了口气。
唉,还是太干净了些,可他已经很差了呀,再受不了脏乱留在自己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