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瓷扯起唇角，笑了。
她想不承认的，但不承认，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心机那么重，发现后不知道多少次试探她，来验证自己的猜想。自己在那一个劲地狡辩，真的很蠢。
她对他完全没感情，所有联系都基于，她想报复他。他们之间，没有共同的回忆，没有共承的血缘，连姓氏，也自她出现那日起，成为了她的马甲，而非真名。
既然没感情，要报复，那现在告诉他真相，好像未尝不可。
因为小瓷也发现了他的秘密。
……
你很生气？
你为什么生气？
你想再见到孟沅浠？
小瓷笑意加深，摇头，清晰吐字：“她死了，她不会回来了。”
“你是她身体里的第二人格，你死了，她就能回来了。”
孟元青一字一句说。
清冷高知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要人死要人命的肮脏心脏。
“你怎么那么天真。”
多说无益，小瓷不打算浪费嘴皮子。她摆脱他的禁锢，嫌弃地看了眼自己的衣服。
上面全是血，一股血腥味。
“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
孟元青手还在流血，他不去止血，任由鲜血滴在地上。
小瓷无动于衷，心里巴不得他流血流死。
他以为，吓唬吓唬她，她害怕了，睡一觉醒来，孟沅浠便能出现吗。
“你知道，她怎么死的吗。”
“在廉价出租房里，割腕自杀。”
小瓷摘掉手链，亮出疤痕给他看。
“是她不想活了，主动让出的身体。”
我可没争。
我死了，她就真的死了。
看见她手腕上的疤，孟元青瞳孔震动，握紧拳头，隔很久才无力地松开。
小瓷以为他终于能接受，孟沅浠不在了的事实，结果，他二话不说，把自己绑了起来。
脚用的窗帘绳，手用的他的领带。
“你这样做，是违法的，我可以报警。”
“你不会。”
他坐在她床上，两长腿微微岔开，手肘撑着膝盖，慢条斯理消毒他手上的伤口。
说的那么笃定，小瓷一下就恼了。
“为什么不会，我会！”
“你也不想别人知道你是第二人格。”
都凌晨了，时间很晚了。
孟元青言简意赅，夜灯下的他，侧脸朦胧多了一层阴影。
小瓷背靠墙，坐在地上，烦他烦得要死。
“她回不来的，你绑我也没用。”
“医生在路上，有没有用他说了算。”
“你疯了？我不要看医生。”
她听见他找了医生，脸色立马变难看。
她一点也不想别人当她是病人。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孟元青冷血拒绝。
小瓷气极反笑，觉得他才是有病的那个。
“你喜欢孟沅浠？”
以前也觉得不对。
但到了今天，她才完全确认。
“你喜欢她，所以受不了我顶着她的脸，和别人嘻嘻哈哈。”
孟元青消毒完，开始绑绷带。
一双弹钢琴的手，一双要签合同的手，就这样砸坏了，流血了。
“别美化自己。”
你在做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
“嗬。”
小瓷轻溢鼻音，讽刺意味十足。
“在我还是孟沅浠的时候，你叫我去勾引郁枫。”
“如今我不是了，你反倒叫我和别的男人划清界限。”
“你能不能别那么拧巴，自洽一点。”
如果做任何事都可以反悔，那么子弹，绝对会射穿每个人的心脏。
“还是说，就因为孟沅浠人善好说话，你就一个劲地欺负她，侮辱她。”
孟元青停下，绷带绑到一半，还有好长一条。他看她，明明戳到肺管子生气了，却迟迟没发作。
小瓷越说越起劲，根本不带怕的。
如果说，这世上有一个人，愿意为孟沅浠声讨公平，有资格，并且能做到极致，那一定是她。
“既然叫了医生，那给你看吧。”
他青春期的事，现在看来，还真不一定是唐敏芳误会。
“孟沅浠的人生毁了，你和你妈都得负责。”
尽管小瓷知道，真相或许不是这样，那消失的日记本尾页，她还没找到，但她还是这样说了。
过嘴瘾，看孟元青受伤，终于大仇得报了。
孟沅浠肯定不知道，孟元青喜欢她。
“我负。”
悔恨到底没在孟元青脸上维持多久。
他是能放弃自己热爱，去名利场玩转资本的狠心人。困住他，太难了。
“但她必须回来。”
他愿意承受所爱之人回来的一切代价。
……
小瓷被催眠了。对方用一块表，在她面前那么晃两下，她就睡过去了。
说到底，还是不够谨慎，觉得这东西是骗人的。
谁想，效果这么好。
“还是去我诊所吧，她在你家不够放松。”
“不了，她会逃跑。”
“你这样一直关着她，也不是个事。”
“没有一直，就这会。”
“……”
小瓷睡醒，偷听他们讲话，听到一半，忍不住又睡了过去。再醒来，她人在诊所，双手双脚没被绑着了。
“医生，帮我报警，谢谢。”
小瓷气不打一处来，誓要孟元青也尝尝被人绑架的滋味。
男医生笑了，他是孟元青高中旧友，姓林，是名心理医生，美国博士毕业回来开了家心理咨询诊所，价格在一小时一千美金。
“你哥也是关心你。”
“嗯，希望有人关心你，表达方式是绑架。”
小瓷揉揉胳膊，揉揉腿，准备待会逃跑。
“其实你没病。”
“是吧，我没病，孟元青有病。”
顺口说完，小瓷反应过来，看向林培沅。
她居然被人承认了。
“你说什么。”
“这也是你治疗方式的一种吗。”
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别人，尤其，这个别人，是孟元青的朋友。
林培沅笑着摇头，“你很完整，我说的完整，是指你意识、行动、语言系统，各方面都很完整，你会一直存在下去。”
听他这么说，小瓷反倒皱眉。
“那孟沅浠呢。”
“她回不来了。”
连一个外人都明白的事，孟元青还是不肯相信。
“林医生，你真专业。”
“希望你好好劝劝孟元青。”
别来骚扰她了。
林培沅很好说话，完全不觉得她无礼。
“我会的。”
“你也要相信自己。”
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