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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让高育良有些奇怪的是,祁同伟脸上竟然半分高兴都没有。

“同伟,你做了这么大的事,很让我高兴,你说你,跟我说清楚不就得了,我还差点误会你。”

高育良热情地给祁同伟倒了一杯茶,示意祁同伟先坐下聊。

祁同伟勉为其难的坐下,但也只是屁股沾了一点椅子边。

“怎么?你不为我高兴吗?这次能压田国富一头,你功不可没。以后我影响力能扩大存在,你也有不少施展空间啊。”高育良看到祁同伟的反应有些疑惑,便询问道。

“没有,老师,我……”祁同伟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样给高育良解释。

见此情景,高育良继续问道:“不过我倒是有些意外,田国富竟然这么轻易地就低头了,按理说他这个性格,怎么不都得挣扎到最后一刻?不过也算他聪明,只要有你这一步棋,他再怎么挣扎,最后只会更丢人。”

祁同伟轻叹口气,回答道:“田国富当然不是会正确认知到自己的处境的,我只能明白的给他分析透彻,让他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

“啊?什么身不由己?”高育良一头雾水。

祁同伟无奈,只能一点一点将坏消息透出来:“其实,老师,沙书记找过我了。让田国富低头,是沙书记的意思,吴良他肯定保不了的。”

“是吗?沙书记竟然支持我?我还以为他会支持田国富的。”高育良说着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心中的疑惑也得到缓解。

但是转过头,高育良又感觉不太对,继续追问道:“可是沙瑞金为什么要支持我呢?按理说田国富才是他推出来的人……还是说?”

高育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祁同伟的眼睛,说道:“难道说,沙瑞金想的是各打五十大板?他其实是强迫你当这个坏人?”

祁同伟眼见高育良总算绕过弯来,便无奈地点了点头。

高育良这下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吞了下口水。

跟着沙瑞金屁股后面的小弟田国富,因为这件事情都已经颜面扫地了,很难说自己这个上蹿下跳的老头子会得到一个什么下场。

“所以,我的消息是……”高育良犹豫着问出了这个问题。

祁同伟低下头,终于从公文包里将牛皮纸包裹的材料取了出来。

高育良迫不及待地接过文件,翻开一看,吓得手一抖,差点打翻茶杯。

里面的东西不多,只有两个。

一个是高育良关于在境外购买的信托资金的问题,另一个则是高育良和高小凤交往的问题。

高育良看着看着,一张老脸有些红温,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愤怒。

他看了一大半,接着就将材料扔到一边,气得一拍桌子,怒喝道:“这是谁在陷害我!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老师,接受现实吧。材料是沙瑞金交给我的,而且基本言之有物,证据链完整,辩解不了的。”祁同伟轻声说道。

“哼!我和小高是爱情,我也只不过是让小高做些生意赚点钱,不作数……不作数的!他沙瑞金休想,休想!咳咳咳……”

“老师……”祁同伟看高育良有些失态,赶紧站起身给高育良拍拍后背。

好不容易等高育良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祁同伟这才继续说道:“老师,抵赖是没办法改变这些的,沙瑞金敢把这些东西给我,那就代表他有手段让您就范。”

“哦?你就真这么确定他会跟我翻脸?难道他不是虚张声势吗?”高育良缓了口气,冲着祁同伟问道。

祁同伟只得说道:“不会是虚张声势。因为我早上去找田国富的时候,不知不觉就被闻昌才的人跟上了,他们的车开进了省府大院,就是做给田国富看的。一条忠心老狗尚且是这种待遇,更匡论您这位前朝遗老了。”

“我……我……”高育良看了看祁同伟,又看了看手里的材料,气得一拍桌子,“一个省委书记,还能再不体面点吗?”

“沙瑞金整日里自视为棋手,老师,别太小看他了。”祁同伟说道。

“哎……”高育良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刚刚激发起的对抗到底的心思,一瞬间又被浇灭了。

鬓角斑白的高育良此时就像个无助的小老头,他咂摸咂摸嘴,轻声问道:“那他沙瑞金是什么意思,是让我也在改革的事情上退缩,丢尽老脸,给他自己的威望垫脚吗?”

“不……”祁同伟无力地摇了摇头,眼角已经有些湿润,“老师,沙瑞金没有给您留退路,您……得离开了。”

“什么……什么意思?”高育良瞪大了双眼,他以为自己刚刚听错了,“你说什么?离开?去哪啊?”

“我看沙瑞金的意思,他就是在打压赵立春派系,您是最后一根刺。”祁同伟无力地说道。

“我,我连,我连这个闲差都保不住了?”高育良一时惊愕,甚至有些突然而来的耳鸣。

“沙瑞金就是这个意思,您的这个人大主任本来就是从他身上分出来的,位置很重要。这个身份,如果死扣宪法,权力太大,不利于他集权,所以他早就在找机会废掉您了,即使不是这次,以后也会找一次找您麻烦。”祁同伟分析道。

“同伟……他先找……对,沙书记,沙书记他先找的你,是不是,你觉得……是不是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果我跟他服个软呢?”高育良有些慌了。

纵然平日里高育良自诩高傲的知识分子,可真到大难临头,要失去权力的时候,他的表现,也不比那些没文化的官员强多少。

“不存在的老师,您还不明白吗?”看着自己的老师这个样子,祁同伟有些心痛,“不存在什么交易,也没有什么余地,沙瑞金他就想伤你,而且不愿意让你翻身。您身上打上了赵家的烙印,他容不得你的。”

“啊……是啊……”高育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其实问出来那句话的时候,高育良自己心里,也已经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