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的事情，是爹的出过错，爹……”
眼看着李虎就要煽情，李文轩立刻抬起手来：“打住！”
“我今个儿回来，不是问你这个的，案件审出来了，是巴蜀的巴氏、卓氏，外加范阳卢氏联合在一起，他们原本是想对抗蜀中唐门的倾轧。”
“但是我在北边打了一仗后，他们又怕我变成第二个唐无双，再加上他们发现唐奇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厉害，所以就把原本对唐奇设的局，用在了我身上。”
“这些该死的畜生！”李虎怒容道：“文轩放心，爹饶不了他们！”
“饶不了他们，你怎么做？”李文轩怪笑一声。
李虎含怒道：“他们敢算计我的儿子，我就敢杀他们的儿子，看他们生得快，还是我杀得快！”
李文轩看李虎不像是说着玩儿的，这才意识到，李氏其实也算个小门阀。
“当年陇西李氏，是怎么完蛋的？”李文轩问道。
李虎一听，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道：“虞朝强盛了四百年，灭亡的时候，藩镇割据，各处藩镇节度使手握兵马，互相攻击不断。”
“地方上的世家大族把持经济钱粮，与这些藩镇诸侯狼狈为奸，宰割天下，混战打了快八十多年，最后我朝太祖皇帝，方才力压群雄，开天辟地，成就了大武国的基业。”
“那场持续了八十年的混乱中，我们陇西李氏那会儿拥有数之不尽的马场和草原。”
“因为天下混战，对于战马的需求剧增，所以我们陇西李氏不断壮大，最后有了问鼎天下的实力，哪曾想正在中原争霸的时候，遭遇了盟友的背刺。”
“边上一个我们李氏扶持起来的小国，唤作西夏的，联合那时候草原上叫做辽国的政权，攻打我们背后，夺走了我们的马场。”
“等到我们大军回援的时候，却已经太迟了。”
“吐蕃人趁着我们大军疲惫的时候，打败了我们的军队，一下占领了整个陇西，对我们李氏族人大肆屠杀。”
李虎的眼睛看向大堂外的天空，好似能隔着百年时空的距离，看到那一场可怕屠杀中的血雨腥风。
“随后是辽国打退了吐蕃人，他们也开始继续屠杀李氏的政策。”
“等到辽国退兵后，西夏占领了陇西，依旧执行屠杀李氏的政策。”
“我们的先祖，是大屠杀中幸免的一人，他带着不到两千的族人，投靠了那时候已经占据了大半个天下的太祖皇帝，成为了京都外的一个普通百姓。”
“后来，太祖皇帝一统天下之后，将兵锋对准了西夏，先祖就领着剩余的李氏族人，挑选出一百人去参军。”
“这是国仇家恨，所以先祖在战场上异常勇猛，战争打完后，一百人从军，回来了十个人。”
李虎深吸一口气，语气越发凝重：“这十个人中，我们的祖先做了千夫长，我们往后的子孙，一代代的，都在军中效命。”
“但是，这持续百余年的时间，我们家最大的官儿，也就才做到了正五品的先锋校尉罢了。”
“山海关之战，为父是拼了这条命，死了快两千多的同族兄弟，才换到了这个镇西将军的官职。”
李文轩冷嘲道：“你不是靠你老丈人才坐上镇西将军的官职？”
李虎没想到儿子会背刺自己，他摆摆手：“我的功劳足以坐上这个位置，但是坐上这个位置，和坐稳这个位置，那是两码事儿。”
“文轩，要不，我带你去见见我们的族人？你还没见过呢！”
李文轩摇头道：“我对他们也没什么感情可言，此番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以前崔氏倒台的时候，你占有的那些东西尽快吐出去，碰都别碰！”
“啊？为什么啊？”李虎不解道，“我们不占有，那总会叫别的人占了去啊！”
“因为，陛下马上就会下诏，将巴氏、卓氏、卢氏全族处斩，你如果想要沦落到这个地步的话，那你大可试试。”
“哎呀，我的天啊！”李虎吓得蹦了起来，可忽然又看着李文轩，露出一个笑脸：“文轩，你还是关心爹的啊！”
李文轩嗤笑一声：“李将军，你真是想多了，我只是怕你被抄家的时候，连累了我而已。”
他站起身来：“行了，话我已经带到，还望李将军安分些，别做一些被抄家灭族的事情，连累了我才是。”
“文轩，你放心，爹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啊！”
李虎追着他身边：“文轩，要不留下吃个晚饭啊？”
“我留下吃晚饭，看到你老婆，还有你那两个儿子，我就想吐！”
李文轩毫不客气地说道。
“哎呀，瞧你这话说的，思成和思明不也都是你的亲兄弟……”
李文轩也不理，“哐当”一脚踹开房门，却愕然发现崔氏竟然跪在门外。
李文轩一愣，李虎也是一愣！
还不等他二人说话，崔氏便凄婉地开口：“文轩，如果我死了，能教你心头舒服的话，我现在就去死！”
李虎大怒地训道：“混账！我儿现在是何等英雄人物？你要让天下人误以为，是他逼死了你这个贱人不成？”
“你要死死远点，别坏了我儿的名声！”
崔氏跪在地上低头哭泣着，李文轩理都不理，从一边上走过，只觉得心头厌恶得很。
转过院落外，就看到了李思成和李思明两人。
“三弟！“李思明快步走上前来，想要和李文轩打招呼。
李文轩眉头一皱，铁塔一样的青罗就挡了上去，大声怒斥道：“滚开，别挡住了我家主人的路！”
挨了一声怒吼，李思明尴尬一笑，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目送着李文轩出了正门，翻身上马，领着众人消失在了街道上。
“切！神气什么？不就是做了个驸马？”
李思成斜着眼睛，一脸不屑之色。
李思明听着二弟这话，顿时气得不行：“老二，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讲什么？什么叫做不就是做了个驸马？老三现在的官阶，比爹都高！”
“那又如何，我又不求给他办事儿！”李思成一脸傲然道：“我李思成自有一身傲骨，岂能像他这样的权贵低头？”
“我——”
李思明一脸呆滞模样，从没想到，自己的二弟这么有骨气啊?
“老二，哥以前真是看错你了啊！”
听着大哥如此赞许自己，李思成嘿嘿一笑：“哥，我这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吗？”
他两手一摊：“咱们以前给他欺负得那么狠，现在就算是跪下去求他，他也不可能提携我们。”
“呃——”
李思明点点头，这才是自己那个熟悉的二弟啊！
“行了，咱们以后都对他放尊敬点，如果我们不是和他有血缘关系，我们俩早就被他弄死了。”
李思明认真告诫道。
“而且，甭管他是不是明面上愿意帮助我们，他做了驸马之后，我的上官对我都客气了许多。”
“等你到了军中后，你就知道了，咱们有个驸马爷的兄弟，那不管在哪里，谁都要高看我们一眼！”
“最重要的是……”李思成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你没看出来吗？爹已经把他当做我们李氏的下一任族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