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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里。

明安帝对秦家族中子弟明升暗贬。

将秦家人的原本官职换由赵家族人替代,甚至连探花郎秦阚学都只分到了一个礼部小吏的官。

朝廷风卷云涌,那日秦茂霖偷看许贵妃出恭一事,知之者甚少。

朝廷官员猜测明安帝对秦家生恶的理由,却怎么也都想不到这处。

这日十五。

照例又到了明安帝去赵皇后宫里的日子。

坤宁宫内,静默无言。

帝后毫无交流,只安静用饭。

明安帝放下筷子,宫人登时奉上巾子用具,明安帝垂眼擦了擦手,语气极为冷漠,“等会早些歇息吧。”

赵瑛同样面无表情,深宫几年时光,早已磨平了她的棱角。

“是,陛下。”

明安帝却突然冷哼一声,将桌上还未来得及收走的菜席掀翻于地。

殿内外伺候的宫人全数跪地,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明安帝怒声:“全都滚出去!”

殿内只剩帝后二人。

“赵瑛,我的好表姐,你得偿所愿了,你难道不开心吗?”

明安帝的声音如毒蛇附耳,赵瑛抬起脸,笑容端庄,“陛下说笑了。”

明安帝呵笑,一巴掌直接甩到了赵瑛脸上,“朕看够了你这幅死人脸,别忘了,当初是你爬上我的床,说可以帮我对付萧舟薏的。”

明安帝的手缓缓掐上赵瑛,“别告诉我,你后悔了?”

赵瑛面上不见慌张,她微微勾着唇角,“陛下,臣妾从未后悔。”

明安帝起身,将人一把扔到地上。

“最好如此!”

“你若再敢对昭华宫的事指手画脚,休怪朕不讲情面。”

许昭月素爱菊花,前两日明安帝着人收集了各种名品送到昭华宫内,赵瑛不过就是多问了一句,就引得明安帝生疑。

明安帝已经走了。

坤宁宫内回荡起了赵瑛的笑声。

哀戚,悲凉。

所有人都以为赵瑛是为了赵家才背叛了昔日的好姐妹。

实际上,并非如此。

她为了明安帝走到如今地步,困在这深宫牢笼中,空有皇后之名,连询问宫妃的事,都惹得明安帝不喜。

一滴眼泪从赵瑛眼角滑落。

她即便后悔,也回不到从前了。

秦家。

自从秦茂霖离开后,陶书愉仿若丢了魂一般。

秦松与秦夫人越发不喜陶书愉。

就连秦夫人给秦道郅送了两名妾过去,她也没皱过一次眉头。

凌若然这日登门来了秦府,到底还是自己的小姑子,总归得来问候问候。

此次出门,她带上了府上的庶子。

那小童生得瘦小,身着锦袍,难掩局促,他紧张地抓着指头,生怕凌若然等会拿他撒气。

秦府的人将凌若然引到了陶书愉院中。

短短几日,陶书愉便瘦了许多,见到凌若然,她脸上才有了不一样的表情,“嫂嫂怎么来了?”

凌若然:“你大哥知晓这事,他不便来秦府探望你,你大哥对此事也爱莫能助。”

陶书愉点头,很快又流了眼泪:“我知晓,茂霖才那么小,独自在庄子里,我怎么放心得下。”

凌若然叹了口气,这话虽然说得残忍,但还是得开口:“书瑜,你可有想过与妹夫再生一个?”

秦茂霖这孩子已经惹了陛下厌恶。

能在庄子里平安长大已是幸事。

陶书愉还需要一个嫡子。

她当然想生,可自从成婚后,秦道郅进她屋里的次数十个指头都数得过来!

凌若然打量屋子布置,“怎的没有妹夫的东西?”

陶书愉张了张嘴,缓缓叹了声气,她心中的苦无人能说。

见状,凌若然心下明了,她掐着帕子,给陶书愉支了个招。

陶书愉拧眉,心下一时犹豫。

当年她与秦道郅背着萧舟薏勾搭在一起,起因就是陶书愉给秦道郅喝了碗‘酒’。

后来二人一发不可收拾。

凌若然将袖子里的东西放到陶书愉手里,“你试试。”

陶书愉将东西塞到枕头下,又问起了凌若然近况。

凌若然眼神冷冷瞥了眼院里的小畜生。

“若不是现在留着他还有用,我现在就想把他宰了。”

陶书愉:“你也别太过了,万一事情又再传出去……”

凌若然:“我知道,你放心,我还要带这小畜生去书社。”

陶书愉送凌若然出了府,又往自己院子方向而走。

途经秦道郅书房时,她目光顿了顿。

秦道郅的小厮守在门口,“夫人可有事?”

陶书愉开口:“我想进书房里找本书。”

小厮为难道:“夫人,公子书房向来无人能进……”

陶书愉扯了扯嘴角。

无非里面就是些萧舟薏的东西。

这才四年,她的人生还长,她总能将萧舟薏的影子一点点抹净。

没走多远,便遇到了秦枫。

秦枫照旧是那副放荡不羁的模样。

上次秦枫救了意外落水的秦茂霖,陶书愉对他印象转好,主动问:“三弟这是从父亲那过来?”

秦枫嘴角笑意微顿,他扬扇笑了下,“未曾,只是在府里转了转。”

“大嫂,你就行行好,可别提父亲了,否则没我好果子吃。”

陶书愉被秦枫模样逗笑。

秦枫转而道:“大哥呢,许久没见大哥了。”

陶书愉嘴角笑意变淡,“你大哥忙,回府就是待在书房里不出来,你若有事,就等他下值了就去前院书房等他吧。”

秦枫嘴角勾着,眼里却极冷,“我可不敢触大哥眉头。”

话落,又闲聊了几句,秦枫起身离开。

不知为何,秦枫越过她身边时,陶书愉隐隐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想必哪里又死了野猫野狗。

秦枫回到自己院子里。

府上皆知,秦枫喜静,性格又喜怒无常,不喜欢被人伺候,只有等秦枫不在时,那些丫鬟小厮才会从后罩房里出来洒扫院子。

等到秦枫一回来,又悉数散开。

他进了卧房,丢掉身上的外袍,里面薄衫染了星星血迹。

他从怀里取出一本簿册,来不及处理伤口,就先翻阅起来。

秦枫眼眸微眯,这上面全是秦家暗账,秦首辅以及秦家族人收受银两贿赂、欺压百姓良田等的各种罪证。

屋中镜内,露出秦枫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他将簿册塞到自己的话本子书架最里端。

然后才不紧不慢来到书房后的小空院,点火烧了外袍。

方才从秦松书房里出来时,有几名暗卫发现了他,当时秦枫带着面罩,身上被刺了一刀,慌乱之下他捡起秦松架上的外袍就跑了。

他的轻功,江湖他排前二,没人能排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