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直跪着的顾玉堂终于说话了,“爹、娘,我枉为人父,对不住安安,但为了大业,若是再来一次,儿子可能还会这么选择!”
“你.......”顾霆禹被他这话气的,瞪圆了眼睛,直嚷嚷着:“请家法,给我请家法,这个逆子,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不可!”
“爹,不妥。”顾玉清连忙阻止,“大哥好歹也是当官的,而且这个岁数了,传出去他还在家挨家法,岂不是让人笑话!”
“我管他笑不笑话,他只要一日是姓顾,一日是我儿子,我不管他当官还是白身,我都要好好教他如何做人!”顾霆禹怒气更甚。
“祖父,您消消气!”顾安然这时进屋,她先瞧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顾玉堂,又朝继母韩氏拂了拂身,径直走到顾霆禹身边。
顾霆禹看见顾安然过来,绷着的脸稍微好看些,但他声音依旧有几分冷意,“你怎么过来了,喜服都试好了?正好你大哥带着欣然和哲言去找你,你去找你弟弟妹妹玩去!”
顾安然怎么会听不出来他这是想打发自己,不让自己掺和。
她笑里带着几分撒娇,扯着顾霆禹的衣袖,像小时那样,“祖父,我明日大婚,你打伤父亲事小,气坏自己身子可不行,你还要看我美美的出嫁呢!”
顾霆禹向来吃软不吃硬,瞧着顾安然这模样,他的怒气瞬间就下来不少。
原本他还以为她是来替顾玉堂求情的,现在听她这么一说,是担心自己气坏身子,心里别提有多美。
真不愧是自己养大的亲孙女,没白疼。
再一想,确实,为了这个不孝子气坏自己身子不值当。
但他依旧强压着向上的嘴角,绷着一张脸对顾玉堂道:“我今日训斥你,就是想让你知道,自己的仕途也好,抱负也好,自己想办法去完成,牺牲自己的子女家人算是怎么回事?我们当初想着做官的初衷,不就是想让家人过的更好,若你违背这初衷,还不如辞官回乡!”
顾玉堂低着头应道:“父亲教训的是,儿子受教了!”
顾霆禹见他此刻态度良好,语气稍微缓和几分,“明日安安大婚,你先起来,等她大婚结束,你给我跪祠堂好好反省。”
“是。”
韩氏赶忙将顾玉堂扶起。
顾霆禹瞧着顾玉堂心烦,挥了挥手打发道:“你们舟车劳顿也累,先下去收拾收拾吧!”
顾玉堂跟韩氏行了礼便不逗留,连忙退下了。
顾玉清也害怕顾霆禹这臭脾气,找了一个借口离开,“我去看看,大哥那有没有可以帮忙的。”
顾老夫人紧紧地拉着顾安然的手,眼中满是关切和期待,轻声问道:“喜服试得怎么样?”
顾安她微微颔首,柔声回答道:“都试得差不多了,最后还是决定穿母亲留下的那套!”
顾老夫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她轻轻地拍了拍顾安然的手,缓缓说道:“你娘当年的绣工可是出了名的,当年她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怕是看不到你出嫁,于是就精心地做出了这套喜服,想着给你出嫁时穿,就像她一直在你身边一样。”
想起那个连模样都回忆不起的母亲,一针一线的赶制这件嫁衣,顾安然的眼眶渐渐湿润,她乖巧地点点头。
察觉到她有几分低落的情绪,顾霆禹忍不住对顾老夫人抱怨道:“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
而后他目光又转到顾安然脸上,挤了个满是褶子的笑出来,“安安你看看,还差什么,祖父马上给你去弄!”
顾安然顿时被他这变戏法似的脸给逗笑,“没什么缺的,二婶和祖母全都准备好了。”
“是啊,爹,我觉得,明日你把你那几盆花全搬出来,一排放好,正好可以给安然添彩!”叶冰还没走,她在一旁笑着打趣。
顾霆禹顿时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也起身离开,准备让下人将他那些开花了的从花房里挪出来。
等他走后,顾老夫人又说道:“安安,你可别怪你祖父脾气这么大,丝毫不给你父亲半点面子,实在是他做的不是人事,当年他将你接走,后来说给你找了个好人家,其他一点也没透露给我们,后来我们打听才知道,他竟然把你骗去冲喜!”
顾老夫人瞧着顾安然这么着急过来,以自己对她的了解,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父亲,所以她特地为顾霆禹解释了几句,不想让孙女埋怨。
顾安然当然知道,若是从前,她为大局考虑,定然会帮顾玉堂说话,家和万事兴。
但是她有一世惨死的经历,虽然知晓顾玉堂心底对她也有几分薄弱的父女情,但她已然觉得自己无法彻底原谅他,那隔阂永远存在,即时现在她过的很好,但不代表从前的伤害不曾发生过。
她将头靠在顾老夫人肩上,双手紧紧的抱着她的手臂,一脸孩子气道:“我才不是担心父亲,他有人担心,我是担心祖父气坏身子,祖父要是气坏身子,祖母就要难过了,我可见不得祖母难过。”
顾老夫人被她这番话逗笑,刮了刮她的鼻子,“我们安安的嘴怎么如今跟舒然那小妮子一样,还拿祖母打趣!”
叶冰也笑着跟着附和,“定是在上京的时候舒然带坏了安然,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收拾她!”
几人其乐融融的聊了好一会,顾安然才被叶冰拉着回去试剩下那些还没试完的东西。
直到暮色四合,暮烟如碧,所有东西才敲定下来。
顾安然准备用晚膳时才想起一天都没见到萧元祁,难不成他跟自己一样试了一天的衣服?
想想又不应该,这些都是他提前安排的,他自己的那些早就准备好了,况且他一个男子也没那么多花样。
她状似不经意的问青音,“今日怎么都不见王爷跟长庚?”
青音抿着嘴偷笑,“小姐你是糊涂了吗?明日你们成亲,这前一晚按照习俗肯定是不能见面的呀!”
往日都是萧元祁跟她一起用膳,今天突然没瞧见他,有些不喜欢,望着这一桌子菜以至于她总觉得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