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时间,清明一直都和褚胤待在房间里,除了每日清晨练武没有放下以外,清明几乎是全身心得投入到了学棋之中,就像是一块太阳底下晒干了的海绵,贪婪得吸收着知识。
褚老头也确实有一些本事,越是接触清明越能感受到褚胤在棋道上的境界高远,纵然两人没有坐下来对弈过,可每次褚老头总能一针见血得点出清明的问题。
这大概就是师傅言传身教的感觉吧。
不禁让清明想到了自己在武道上的师傅李程,这货真的就把“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句话演绎得淋漓尽致。
只是清明不禁也有些疑惑,褚胤老头在棋艺之上无疑是一位宗师,可这样的人又为什么会龟缩在这么一间破院子里籍籍无名,在烂柯镇大家也就晓得他是一位脾气古怪的老头。
要知道之前清明在酒楼里胜过的柯不语还有施九段可都是鼻孔朝天,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嚣张模样。
由此可见在烂柯镇只要棋下的好就会收到人尊敬,不说享尽荣华富贵,至少不至于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
只是对此清明也没多问,每个人总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说不定人家就是喜欢过这种日子。
结束一天的训练之后,清明走到院子里,天色已经是傍晚时分,看着天上明灭不定的星辰,就像是棋盘上的黑白棋子。
这半个月的时间清明在棋艺之上进境神速,偶尔褚胤老头还会叫来弈秋和清明对弈,这算是彻底让清明知道了如果不是在武道棋术上占了便宜,自己面对弈秋恐怕真的是毫无胜算。
而那个柯不语和施九段和弈秋比起来真的什么也不是。
在棋道上的进步,也不禁让清明反思,既然下棋可以通过这种自己与自己对弈的方式提高境界,那武道上是不是也可以?
想到就做,清明双目缓缓闭上,左手成爪,抓向右手,而右手则是拍打在左手手腕上格挡。
这个过程非常的缓慢,就像是时间变慢了一般,而且每次出招之后,清明都需要停顿想一下如何拆招。
当然,随着时间缓缓流逝,清明手上的动作也逐渐快了起来,很快两只手就像是穿花蝴蝶一般如同闪电一般见招拆招,不断驳斥。
沉浸在这个境界之中的清明丝毫没有感受到,自己在武道上正在飞快得进步,原本因为少有和同境界敌人交手而造成的经验不足,此时也都在快速补充。
神魂两分,一心二用。
此时清明的脑海之中,出现了两个自己,一个打八极拳,一个打无名拳法,两人你来我往,各不相让。
之前在山鬼三十六洞修炼容纳各种武学为己用,导致八极拳和无名拳法的拳意已经有了一些参差,拳意之间也有了高下之分,如今通过这种自省的方式,拳意较高的拳法带动拳意较低的拳法。
一个晚上的时间,清明再次将两种拳法的境界拉到了同一水平线上,甚至本来拳意较高的无名拳法也有了一些细微的进步。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古人诚不欺我也。
双手停下动作,清明睁开了眼睛,之前在流云村将两种拳法平衡,圆满如意的感觉再次出现,只不过如今两种拳法都有了巨大的进步,施展出来,更加得出其不意,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没想到通过学习棋艺,居然让武道也有了小小的进步,这让清明心中火热起来,既然棋术可以将武道上面的东西融入进来,那武道修炼,自然也是可以将棋道之上的见识容纳过来。
这天地之间,万法相通,不论是武道还是棋道,登山一事,本来也就是去追求那个生一生二生万物的“道”。
棋盘十九道,衍生无数变化,可终究都在棋盘之上。
而那半部《太上玄清录》一部内功,也演化出了十八门武学。
既然如此,那若是以无名拳法为棋盘,是否可以演化出其他的武学,而以八极拳为棋盘自然也可以有诸多变化。
清明脑中思绪万千,无数灵感就像是刚开凿的泉眼一般,汩汩喷发,对武道的领悟也在瞬间冲破原有的桎梏,达到了另一片天地。
武道一途,追本溯源,本就是以自身为棋盘,经脉为棋道,在上面不断落子的过程,只有当棋子形成了局势,以大势倾轧,自然可以引动气象万千,让他人落入棋盘之中时自身毫无破绽。
而棋谱就是在棋道登山之人的武学典籍,同样可以触类旁通带动武道一途登高。
无名拳法和八极拳可以演化成固定的棋谱套路,那自然在山鬼三十六洞的石壁上,十八门武学,也可以演化成固定的棋谱套路,而容纳这十八门武学的《太上玄清录》更是集大成者,在棋盘上演化出来,即便是有固定的套路,可也有更多驳斥的手段。
武道和棋道,可以是一条道,也可以不是一条道。
清明有感而发,双手不断挥舞着,演绎着心中的猜想。
圆满如意,一招八极拳,下一招可以不是八极拳,可以是无名拳法,也可以不是无名拳法。
那是不是,
可以一手为八极拳,一手为无名拳法?
与自己对弈之时的那种割裂感再次出现,清明只觉得自己的意识陡然升高,俯瞰着自己的身体,如同牵线木偶一般,操控着一只手打出八极拳,一只手打出无名拳法。
一只手刚猛霸道,一只手却是柔和如春风。
一拳接着一拳,震动空气,发出爆响,两套拳法也是从迟滞生涩,慢慢得变得圆满,也是变得越来越快。
两种截然不同的拳法同时施展出来,既有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一往无前,也有如同巍峨青山般的自在惬意。
八极拳和无名拳法在清明的手中以完全不同的姿态展露出了风采。
而在这时,清明又是一个灵感涌现,可不可以将两门风格不同的拳法糅合,变成一套拳法?
这个想法一出现,清明马上就开始操作,手上的动作也重新慢了下来,一拳一掌,犹如幼童蹒跚学步。
脑海中关于两套拳法的各个动作化作一个个小人,相互印证,不断的发力技巧,不同的拳意揉杂,水乳交融。
这个过程才刚刚开始,清明开始觉得如臂指使的气劲开始变得不受控制,柔和的拳意和霸道的拳意在根本上还是泾渭分明,不论清明如何使劲,寻找两者之间的相同点,依旧是如鲠在喉,浑身不舒服。
偏偏清明这个驴脾气,硬是要将这两股拳意揉捏在一起,意念驱使,迫使两股接触交融。
巨大的反作用力不断在提醒着清明不能再这样下去。
两股拳意就像是两个皮球,终于在不断挤压之下猛然爆发出来。
砰砰砰!
炸响声在清明身上猛然响起,一个个血洞由内而外爆发,血雾弥漫。
清明也是直愣愣得倒了下去。
清晨,寒山揉着朦胧的睡眼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院子里昏迷不醒,并且浑身染血的清明。
“我天,小棋圣,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自己给自己整成这样了?!”
说着,寒山就是一把扯下了清明腰间的钱袋,揣进了自己怀里,这才老神在在得给清明把起脉来。
“筋脉俱损,呦,这伤受的还不轻,这血流出来可别浪费了。”
寒山拿出几个小竹瓶,按在清明的身上轻轻一按,本来已经止住的血顿时喷涌出来,灌满了竹瓶。
做完了一切之后,寒山才掏出了一粒药丸塞进了清明嘴里,旋即就不再搭理,打着哈欠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