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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逸笑和唐绿芜把篮子里的饭碗端出来。

篮子里放着两个大碗,每个碗里盛了半碗白米饭,剩下的半碗有回锅肉、糖醋排骨以及蒜蓉白菜。

唐逸笑和唐绿芜端着碗坐在唐宝玉的对面香喷喷地吃着。

那饭菜的香味传散开来,钻进了唐宝玉的鼻腔里。原本就精疲力竭的唐宝玉在闻着这个香味时更加的饥肠辘辘,一双眼睛渴望地看着他们拿着的碗,咽了咽口水。他抬头时,额间的伤口流出血来,顺着他的鼻梁往下面流淌,染花了整张脸。

李二妞躺了几个时辰,终于醒了过来。她躺在地上,嗅了嗅空中的香味,嘴里嘟囔道:“肉,我要吃肉。”

唐宝玉听见李二妞的声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然而渴了这么久,饿了这么久,又磕了几个时辰的头,就算是放声痛哭,也如细纹似的。他的声音干哑,发出来的声音如同破锣,难听刺耳。

李二妞听见哭声,想起了唐宝玉,艰难地爬起来。她看见唐宝玉满脸血痕的模样,眸孔紧缩,愤怒至极。

“你们……我要打死……”

“李婶,你磕了一百二十个头就昏迷不醒,我们去找唐叔要说法,是他让我们带着唐宝玉来这里磕头的。”唐绿芜说道,“在你昏迷的时候,唐宝玉已经磕了一千多个头了,距离结束还差两百五十个。如果你接着磕,那你得磕五百个。”

唐逸笑惊讶地看着唐绿芜。

他这个姐姐向来胆小,连四五岁的孩子凶她都不敢还嘴,现在面对李二妞这样凶神恶煞的泼妇,她居然能说出这么一长串的话,而且条理还很清晰,真是脱胎换骨了。

唐绿芜鼓起勇气说出这番话,说完后发现原来勇敢面对坏人没有那么困难。刚才她想起了秦徽音,用她的语气说话。她一直觉得音音比她年纪小,但是说话老成,而且还很有威严,她想变成像音音那样充满力量的人。今天,她好像做到了。

李二妞白了脸色。

她想起了唐继祖的手段,想起了这次吃的大亏。如果今天再生事端,唐继祖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我磕……我替宝玉接着磕。”李二妞虚弱地说道。

“还得是亲娘。”唐逸笑说道,“刚才让唐叔代替唐宝玉磕头,一个头抵三文钱,他不愿意呢!他是男人,身强力壮的,又可以少磕五百个头,要是他来磕的话,早就结束了。”

唐绿芜疑惑地看着唐逸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件事。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反正李二妞已经在磕头了。

李桃花和秦徽音在家里收拾房间。

唐大富的房子有些年月了,许多地方破损严重。趁着今天得闲,天气又好,就把它修整一下。

特别是厨房,本来就不大,又堆积了许多用不着的东西。他们要做的就是取舍,那些没用的该扔就扔该烧就烧,需要添置的东西列个清单,有空的时候进城里添补。

“娘,我们回来了。”唐绿芜提着篮子,身后跟着唐逸笑,姐弟两人推开篱笆院门走进来。

秦徽音站在厨房门口,朝外面探了探脑袋,说道:“怎么样?一千五百个头磕完了吗?”

“最后两百五十个头是唐宝玉他娘醒来继续磕的。不管怎么样,反正一个头都没少。”唐绿芜说道。

“其实还不如直接要银子呢!”唐逸笑说道,“他们磕的头又不能吃,不值钱。”

“我们是为了讨公道才与他们争个高低,如果直接问他们要银子,容易落人口舌,有理也变成没理。我们此次最主要的目的是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也给全村的人一个警示,下次再有人来欺负我们,想到今天的事情都得惦量一下。”

“你怎么样了?”唐大富问,“我看你的脸没这么肿了,但是脸色不是很好。我把药煎好了,你去喝一碗。”

唐逸笑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唐大富。

唐大富被他看得不自在,表情别扭地说道:“我是你爹,为你煎个药很奇怪吗?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唐逸笑淡道:“谢谢爹。”

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有爹关心有娘保护的滋味。

村里人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可是他们没说当后娘如同亲娘的时候,那个从来不关心自己的亲爹还是会良心发现的。

唐逸尘把房间里的破木头搬出来。

“这是什么?”

“两位妹妹房间里的柜子。我看破损得太严重了,就直接搬出来烧了。我等会儿去找张木匠,让他们再打新的床和柜子。”

“要不,咱们把所有的床和柜子都换了吧!那些床和柜子都太旧了。”秦徽音说道,“我还想打一套厨柜。”

唐逸尘赞同,其他人见两个最有主意的儿女都统一了战线,更不会阻止了。毕竟他们家现在有钱了,不差这几个钱。

唐逸尘出门找张木匠。其他人继续收拾房间,把那些破得不像样的床单、衣服、不知名的破烂全都翻出来清理掉。

原本狭小的房间经过打理,居然变得空旷起来。

在唐逸尘带着张家兄弟过来量尺寸的时候,秦徽音提出打几张书桌。等这里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唐家人要开始扫盲了。既然要学习,总得准备课桌吧,要不然怎么做练习?

“张大哥,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唐逸尘温和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不是,逸尘兄弟千万不要误会。你们提的这些要求都很合理,我已经记下了,只需要五天就能全部完工。我是在担心我弟弟。这次修水坝带走了一些人,我家去的是我弟弟。我想着修水坝是苦差事,也不知道他在那里过得怎么样。”

“你们家为什么不拿银子买下这个名额?”唐逸尘说道,“你们家的生意应该不错,二两银子是拿得出来的吧?”

“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家是赚了些钱,但是我们家没有分家,是奶奶当家,奶奶舍不得把银子拿出来,就把我弟弟推出去抵人头了。”张大柱苦笑。

“你家那老婆子可聪明了。她不是舍不得钱,而是你弟弟正在议亲的那家姑娘被你小叔看上了,她故意把你弟弟支走呢!”李桃花在旁边道破玄机。“你爹和你们兄弟都是傻的,被一个孝字拿捏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