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出发算起,这雪便下了整整三日,飞云高起,银灰色的雪花在高空中不断肆虐。
在螣九操弄下,土色石气终于赶在日暮前到了泰山主脉,峰顶云遮雾罩,从天际往下处看,只有淡白色的雾气将大片的山林和溪水掩盖的密不透风。
“下方即是泰山主脉,尔等虽来的次数不少,万不可失了礼节。”螣九在前方高呼,身形瞬间暴涨,仿若高山巍峨,威严四溢。
许尘抬眼望去,却见下方已经有一只黄皮的妖修接引,乘着一股黑风蹿了上头,只比螣九低了丈余,似是刻意保存着一股距离。
“九大王,还请撤了神通!”那声音呼道。
螣九连忙落在一座稍平的山头,巨身微微一动,温和答道:
“原来是豹巡使,久违了!”
这豹巡使身形如同一头巨牛,乌黑的毛发在雪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泽,细密的斑点宛如夜空中的星辰。气息收敛,四只爪子轻轻按在山石间,黄皮紧附的脸上带着不卑不亢的从容。
许尘随着一众慢慢落下,紧跟着螣九,也不敢怠慢,只是凝眼试探似的望着。
隼翎悄悄凑近许尘,压低嗓子:
“豹巡使乃是泰山大妖王身边的巡使,虽为太岁修为,实力却非同一般,连大王也不敢轻视。”
许尘轻轻点头,正寻思着,却见豹巡使直起身子,一条闪着金属光泽的鞭尾高高翘起,人似的拱起两只前爪,客客气气地道:
“不敢当,不敢当!”
螣九微微颔首,身形再次缩小至几丈长,随后与豹巡使并肩向泰山主脉深处走去。
却见山巅处云雾缭绕,仿佛天柱直插云霄,气势磅礴。仰头看那山巅之上,霭霭云雾缭绕,隐约可见高低错落的身影在雾气中浮动,看着许尘一行却说着各色的鸟语兽语。
也有风雪伴着灵气迎面而来,空气中处处充斥着兴奋与躁动的气息。路途不远,只走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便近了腹地。
“好景。”许尘嘴角抽搐,轻声细语。
飞雪随着云雾盘旋,给山巅披上了一层银色的霓裳。山脚下则密布着成群的妖修,皮毛颜色时常挤动翻涌,仿佛入了一片汪洋大海。
这时已经有些嘈杂,隼翎扯过许尘一角,忙说道:
“豹巡使修为高深,即便是与大王相比也是不落下风,况且他跟随泰山大妖王,自是大王拉拢的对象,万万不能在他面前失了体面。”
许尘自是深谙此道,两眼微微向着前方走动的豹巡使看去。
却见螣九和豹巡使早结束了攀谈,便稽首笑道:
“望九大王在大比中摘得良果,属下先行告退了!”
螣九忙用灵力托他起来,神色缓和:“好好,豹巡使且去!”
此言一出,豹巡使也不再作弄,沿着山石大路原路返回,不一会就消失在淡白色的云雾之中。
螣九收起先前的和善,语气却带着一丝稳重,转而对下方大巡妖轻轻说道:
“此处便是我泰山腹地,你们且在附近休憩一二,若是遇了其他大王的下属,万不能出岔子!”
众妖得了指令便散,只有隼翎引着许尘来到一道山涧前,模样显得神神秘秘。
“隼翎兄,何事之有?”
隼翎啧啧地摇了摇脑袋,鸟喙一张:
“自然是大事!九位大王齐聚,这格局自当是错综复杂,其中便有不能得罪的。”
“你说,这是不是大事?”
泰山大妖王有九条子嗣这许尘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却不知这格局如何,谁近谁远,自然也不知道谁是自家大王的亲疏了。
听到这话,许尘却也起了兴趣,身子往涧里缩了缩,张口问道:
“隼兄但说无妨,小弟初来乍到,自是听你的。”
兴许隼翎就喜欢这给人解惑的差事,看着许尘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也是心情大好,微微向左侧指到:
“那位大王,可曾见到?”
许尘抬眼望去,却见此处高耸,正巧望立大半个腹部之景,螣九正缓缓向着隼翎悄悄指的方向游去,不一会就近了一条红蛇旁,神色乖张。
许尘自然是有些疑惑,不想这红蛇身躯渺小,只有丈长,气息却是没有响应,微微只能看出个大概:“见到了,不知这是哪位大王?”
隼翎似是瞧出许尘这副轻佻模样,先是冷哼,才慢悠悠说道:
“五大王听闻修得乃是赫赫有名的那《千乘火束》功法,故而身形不似我们大王那般巨张,早入了山主境修为,那火势一出,就是山岳也得乖乖炼化,你说她可不强!”
《千乘火束》?许尘自然不知道这功法,可是若能被大妖子嗣修行的功法又有哪个是弱的?故而释怀的点了点头。
许尘听得愕然失声,将山岳烧化?那得需要多少温度?又要多少时日?
这些大妖子嗣果然不是凡俗,九条子嗣只是轻轻挑出一条就够许尘仰望。
“五大王与大王王自幼便不和睦,倒是与我们大王不谋而合,久而久之关系倒也融洽,你若是日后遇上她手下的大巡妖,即是胜了,也不能下死手。”
许尘点头回应,算是应和。
却听见隼翎仍喋喋不休,伸出一只细长的爪子指向另一头:
“那处自也有一位大王,你可看见?”
许尘顺着他的方向再看,却见螣九对侧正巧落了一条白环黑纹的巨蛇,大小仍不比螣九粗壮,只是气息张扬,两只狭长的蛇眼死盯着前方的螣九方向不松,霸道无比。
“那是四大王,最是擅长水道,呼风唤雨,御雪飞霜,与你那手段倒是有些相似,修为也是山主境上下,长与五大王和大大王不和,故而也算是一派之主。”
一派之主?
许尘当即明了,这九位子嗣,隐隐间已有三道阵营割裂。
四大王、五大王、还有一位未知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