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沈渔垂眸,平静的移开视线,继续向前走。
霍韫庭的位置极讲究,无论她往哪个方向去,都得路过他。
回国前,她就做足了心理准备。
对他,她可以做到平静自若,视若无睹。
两人擦身而过,霍韫庭掐灭了手中的烟,暗哑的嗓音裹挟着一丝轻嘲,在交错时开口,“不认识了?”
沈渔脚步微顿,侧目看他,疏离的礼貌,“我和霍总刚见过,自然不是不认识。”
霍韫庭低笑,盯着她,语调和眼神玩味,“装模作样,这就是你出国这么久努力成长历练出的成果?”
沈渔迎着他的目光,相比之下更为冷静,“霍总,我想你弄错了,我不是装作不认识你,是重新认识你。”
霍韫庭盯着她,审视的目光,“怎么说?”
沈渔,“认识一个心狠手辣,阴险狡诈,两面三刀的小人霍韫庭。”
霍韫庭沉默几秒,得出结论,“看来你很恨我。”
沈渔反问,“隔着血海深仇,我不该恨你?”
“该,当然该。”霍韫庭眸色陡然一变,顿时便森冷起来,“所以你为了回来报复我,就攀上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
沈渔轻扯唇角,“老头?那是你觉得,六十多岁的男人,有时比二十多岁的男人更让人有安全感,起码,他帮我而不是利用我。”
霍韫庭盯着眼前的沈渔,眸色一点点的加深。
她一句都不否认!
外面的人都在猜测她和齐明煊的关系,他不信她不知道,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还是....?
霍韫庭不想去猜测那种可能。
他不信。
但——
“听说你回国后一直住在齐宅?”
沈渔气定神闲,“不然?我在海城的家不早被霍总您给毁了,我不住齐宅住哪?”
霍韫庭,“海城最不缺的就是房子。”
“买不起也租不起,托霍总的服,等着我还钱的债主,都要从海城排到d国了,不过也托霍总的服。”
沈渔,“不是你,我怎么遇得到明煊。”
“明煊。”霍韫庭低咬这两字,眯眼冷笑,“你以为一个退了休的前市长,能帮得了你?别说齐明煊肯不肯帮你,就说这一个多亿的债务,他若能拿的出钱帮你还,那也离进去不远了。”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明煊不必替我还债,他只需要帮我挡下那些债主就够,好了。”
沈渔话锋和视线同时一转,下一秒头也不回的越过霍韫庭,走到刚刚停下的车前,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子离开。
车牌号,是专属齐明煊的。
霍韫庭看着那车从眼前消失,脸色愈发深沉晦涩。
——
司家别墅里,司母一通一通电话打下去,全都石沉大海了。
“司厌不接我电话什么意思?”司母备受打击,“他结婚完全不通知经过父母,已经是不孝,现在竟然连我电话都不接,是要连我这个妈都不认了?”
司父刚回家,就见司母大发脾气。
安慰的话还没来得及说,炮火就转向了他,“你的好儿子,你也不管。”
司父委屈,“我也想管啊。”
“你倒是管啊。”
司父,“....”
火势正焰,不易直上。
司父脱掉外套,去挂衣服,余光见司母伤心的坐到沙发上,抹起眼泪来,立马转身过去。
搂进怀里,“怎么还哭了,那臭小子这么过分,你还要这个儿子干什么,以后别管他了,没他这儿子。”
司母推他,“我就这么一个孩子。”
“管他的,就当咱们是丁克,结婚都不告诉我们太不把我们放眼里了,当初就不该生他,我就该一出生就把他掐死。”
司母锤他,“你胡说八道什么,有你这么当爸的?这么狠心,阿厌可是你亲儿子。”
司父一看有效果,更生气了,“亲儿子也没这么干的,他干的那叫人事?”
“怎么不是了,你当初不也瞒着你妈和我领证,先斩后奏,你干得阿厌就干不得?”
司母话一出口,就觉得入坑了。
司父咳嗽一声,“原来阿厌这是随我了,不该怪他,该怪我,上梁不正下梁歪。”
司母更用力的锤他,“连你也来欺负我。”
司父任她锤,等司母不动了,他握她手,“这就锤累了?我这么气你,该多锤几下,锤不动了我帮你。”
司父拿起司母的手,往自己身上砸。
几下之后,司母用力抽出手,“好了!”她说,“事都让你们父子俩干了,我锤你有什么用,还锤的我手疼。”
“我就知道宁宁最心软。”司父将司母半抱进怀,“既然已经结婚了,整个海城的人都知道夏妗是你儿媳妇了,你就试着去接受她,以前我妈不认你,我护着你,伤她的心,做儿子的,也愧疚难受,不能两全时,夹在中间的人最煎熬,我们就别让阿厌也愧疚了,拗不过就不拗了行不行?”
司母吸气,疲惫状,“现在这样,我就是想拗,也没法拗了,你儿子随你,我现在总算明白,你妈当时的感受了。”
“你要和我妈一样吗?”
“你妈狠得下心不管我和阿厌,我狠不下心,你说的,最难受的人是你,我舍不得阿厌那么难受。”
一手带大的孩子,还是和最爱的人生的,司母在司厌身上倾注了自己所有的母爱。
她多爱司厌。
爱的现在难受极了,“他跳江后,我就怕了,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就是先斩后奏的领了证,为什么要不接我电话,他真准备不要我这个妈了?”
“怎么可能,这事是我的锅,是我和阿厌说,让他狠一点,我舍不得你一直难受,干脆让他利落点,不然这事一直折磨你,看你难受我也难受。”
“好了。”司父拍拍司母的肩,“调整一下,咱儿子的婚礼,当父母的总要尽一份力,司厌说了,婚礼细节他自己来,你要是认可这儿媳妇,就准备个大礼。”
司母道,“这可好了,他现在是逼我讨好她媳妇了。”
司父笑,“宠媳妇,这不也随我了。”
司厌确实宠夏妗,宠的第二天外婆直摇头,趁着夏妗还没起床,埋汰他,“你就不能把你那破床给换了?哎呦我这头,现在都嗡嗡的。”
司厌淡定自若,不知羞,“谁让您晚上不早点睡。”
“我这刚有了外孙媳妇,高兴的能睡得着?”
“那就是您的问题,可不能怪我。”
外婆说,“谁敢怪你,我是心疼阿妗,瘦的可怜还要被你欺负,我得赶紧给阿妗做早饭,我煮红薯稀饭,你去巷口买点包子,周家这边孟奇等会就来接亲了,阿妗肯定被吵醒。”
孟奇结婚,伴郎是耗子,原本通知司厌的时候,是要司厌也做伴郎的,司厌回绝了。
理由,‘等你办婚礼,我早结婚,当不了伴郎了。‘
还真抢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