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刘悦川告家长,小黄毛们被当众修理一顿,面子里子都丢了,咽不下这口气。
有人提议报复,立即有人反驳:“报复啥啊,你打没挨够?她那个破医务室就在村委旁边,咱们干啥村长都能知道。”
村长还是有威望了,提起他,几人不敢造次。大黑痣眼珠一转,坏主意立即出来了:“她又不是只住在村委,她在村里还有家。”
李家兴出来找他们玩,看见人凑到一起,问:“干什么呢。”
“咱们在刘悦川那娘们那里吃了亏,得找回场子。”大黑痣搂着他肩膀,“今晚去找她家找点乐子,怎么样。”
李家兴推开他的手,“我看你是武则天守寡,失去理智了。你脑子进水了吗,别没事找事,万一她报警,你家孩子以后怎么考公考编。”
虽说凭几人的智力和能力没可能考上,但葱省人民谁没个铁饭碗的梦。有人当场退缩,还有人不满,嘟囔着“就教训一下,能出什么事”,又在李家兴威胁的目光中闭了嘴。
李家兴在自家汽修店打工,手头宽裕,经常掏钱,在小团体里说话挺有分量。他以为自己拦住众人,哪知当天晚上,有个大黑痣妈妈给他打电话,问大黑痣有没有和他在一起。
李家兴以为他们去哪个网吧包夜了,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累了一天,想早点休息。洗脸时,突然想到白天的对话,他吓一跳,赶紧给杨千舸打电话,说小刘医生可能有麻烦。
他猜得没错,黄毛们真去找刘悦川麻烦了。
刘悦川洗漱完,在床上逗刘六六。
刘六六最近正慢慢释放比格天性,胆子越来越大,还会趁刘悦川不在,偷偷在她床上睡觉。
刘悦川没有阻止,只是每次都给它认认真真洗澡。
小比正在床边和刘悦川玩耍,突然警惕看向窗户的方向,大声叫起来。
防盗卷帘早关上了,刘悦川以为它被风声吓到,才想安慰它,下一秒,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到卷帘上。
刘悦川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第二下第三下紧跟着砸了过来。
小比勇敢地挡在刘悦川面前,大声地威慑入侵者。
刘悦川听见有人用无忧乡的方言骂了句脏的话,接着有人说:“这女表子家里有狗,当心被咬。”
是白天那群黄毛。
房子临近街道,窗户开得很大,平时没人经过,是个欣赏风景的好位置。现在遇到危险,却成了最脆弱的环节。
防盗卷帘被人拍得哗啦哗啦响,不知外面的人真想闯进来,还是有意吓唬人。
刘悦川想到报警,考虑到警局的距离,她先向杨千舸求助。趁电话接通的功夫,她去检查大厅门外防盗卷帘是否关牢。
她其实不太害怕。她认为那些黄毛不敢进她院子,就算进来,墙上的仙人掌和玻璃渣不是吃素的。
但推测不等于现实,谁知这些冲动又自大的小年轻会干出什么蠢事。
她又胡思乱想,自家屋顶是海藻搭起来的,不会被扒开吧。
杨千舸向来保持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接到李家兴电话时,他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听说有人找刘悦川麻烦,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要确定她的安全。
他担心刘悦川害怕,没告诉她。只是快步往她家赶去。路程走到一半时,他接到刘悦川的电话:“杨千舸,我家外面,有人砸窗户。”
她声音还算冷静,杨千舸却吓懵了,几乎用冲刺的速度赶去她家。
他没挂电话,也没说话,刘悦川只能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
片刻之后,破坏窗户的声音停止了,窗外响起重物砸向地面的声音,夹杂着黄毛的哀嚎求饶声。
又过了一会,杨千舸在电话里问:“你没事吧。”
他声音里还带着抖,不是跑过来太累,还是后怕。
“没事。”有他在场,刘悦川很有安全感,开起玩笑:“帅哥房东给装的防盗卷帘很结实。”
见她还有心情说笑,杨千舸终于松了口气。叮嘱说:“你别出,这件事我来解决。”
他就在窗边,刘悦川听到他的报警电话。
他说有毛贼以为他祖宅没人,想破坏窗户进去偷东西,被他逮个正着。
刘悦川清楚村子是人情社会,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杨千舸向来不是爱惹事的人,连姓徐的还好好呆在护林队里,这次报警是真的撕破脸了。
没过多久,窗外嘈杂起来,警笛声和争吵的声音混作一团。
小比没见过这种场面,有些不安。
刘悦川才安抚好它,手机响了。是小周打来的。
她有些尴尬地说:“小刘医生,外面,呃,有,有人受伤了,你,你方便出来治一下。”
刘悦川带着急救箱出来,看见自己防盗卷帘和外墙被石头和烂泥砸出大片脏污和凹凸不平的痕迹。
刘悦川眯起眼,看向地上或躺或趴的人。
他们一共有五个,脸上身上都带着伤。杨千舸站在警车旁和警察说着什么。
他一个人制服了五个黄毛。
刘悦川见细细打量他,见他没受一点伤,才松了口气,却看见他的脚。——他没穿鞋也没穿袜子,光着一只脚踩在路上。
刘悦川皱眉,“你鞋呢。”
杨千舸一愣,看向自己的脚,“呃,在路上跑丢了。”
刘悦川把自己的鞋脱下,示意杨千舸把脚放上去。
杨千舸才想推拒,见她脸色不佳,老实地闭了嘴。
刘悦川问民警,“问完了吗,我要给他处理伤口。”
现场有三位民警,另外两人在和村长交流什么,和杨千舸说话这位年纪不大,听见刘悦川的话,惊讶地说:“您就是帝都来的小刘医生吧。需要您治疗的病人在地上躺着呢,有个胳膊脱臼的,还有个下巴颏也脱臼了。咱们大杨哥身强力健的,什么事都没有。”
他大约和杨千舸很熟,言语间对他很是崇拜。
刘悦川冷冷瞥他一眼:“你是医生我是医生。”
她冷脸的样子实在唬人,年轻民警以为杨千舸有什么自己没发现的重伤,赶紧拉开警车后门,催促杨千舸坐下。
杨千舸才坐好,刘悦川说:“脚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