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两人来到小食堂。杨千舸才进门，就看见郑颂扬凑到刘悦川身边，两人头挨着头，对着同一部手机指指点点。
杨千舸听了银麻了和女友的故事，不免联想到自己和刘悦川，心中满是惆怅和伤感。现在见两人姿态亲密，嫉火瞬间燃遍全身，把伤春悲秋烧得一点不剩。
他径直走到两人桌边，问：“看什么呢？”
“颂颂有个二傻子堂哥，要结婚了，还是奉子成婚。”刘悦川和杨千舸抱怨，“烂地里长不出好庄稼，真不懂这种弱智为什么生孩子。
孩子遭罪，整个社会也遭罪。”
要不说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两人第一次见面，堂哥就在欺负弱小智商低但是美貌的郑颂扬，从此在刘悦川这里落下个欺负小孩的印象。
银麻了自觉打好自己和杨千舸的饭，过来拼桌。
杨千舸给三人介绍完彼此，郑颂扬继续劝刘悦川放下成见：
“堂哥那时年纪小，不懂事。现在他长大了，已经改邪归正了。真的，他现在很靠谱的。小刘老师，你总得给人第二次机会吧。”
刘悦川冷哼一声：“你俩认识二十多年，他一直是个人渣，直到他进你家公司工作，一晚上就变成好人了？”
两人交往的第二个年头，堂哥进了郑家公司。不知是长大了，为小时候做的事羞愧，还是想缓和跟郑颂扬女朋友的关系，堂哥曾试图让郑颂扬组局，想和刘悦川一起吃饭。
不过刘悦川那时忙着实习，都推掉了。她向来对堂哥没好感，只是一直忍着不说。今天第一次表达真实情绪，郑颂扬很不能理解，觉得她有些刻薄了。
他还想劝几句，见刘悦川脸色不佳，便识趣地换了话题。他往上翻自己的朋友圈：“你看见没，你本科时那个舍长，正和你们本科班长闹离婚呢。”
刘悦川没看见。
自从班长被全校通报批评后，舍长就和她闹翻了。直到毕业，舍长都当刘悦川是空气，再没和她说过一句话。
刘悦川也没参加他们的婚礼，只是让沈行带去礼金。
“舍长和你关系那么好，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你们班长结婚。——说到你们班长，我早想问你了，你用什么办法让他承认错误，全校念检讨的？”
郑颂扬一边吃饭一边玩手机，没注意刘悦川在发呆。
两人已经分手了，他还不知道，是他的妈妈帮刘悦川摆平了这件事，为他争取到一个交往机会。
对于刘悦川来说，这些过去并不愉快。同样感到不快乐的还有杨千舸。
他真的讨厌这种感觉，好像自己被排挤在刘悦川的世界之外。
银麻了不愧是好兄弟。他见杨千舸情绪低落，立即从小食堂的午饭聊到部队的伙食，然后很自然地聊起杨千舸在部队的风采。
他甚至愿意贬低自己，衬托兄弟的了不起。
杨千舸感动极了，决定晚上再给他添个菜。
郑颂扬也感动，双手握成小拳拳，激动地挥舞：“大杨哥哥，你好棒哦。”
刘悦川摘下自己保温杯的盖子，往里面倒了半杯水。她把杯子推给杨千舸，自己举起保温杯：“敬你平安归来。”
杨千舸喝了温水，神清气爽，才想和全世界和解，却见郑颂扬的筷子伸进刘悦川饭盒里，夹走两根花菜。
“菜不够吗？我给你添点。”杨千舸皮笑肉不笑问。
“没有。”郑颂扬毫不在意回答：“是悦悦不喜欢吃花菜啦。”
不等杨千舸说话，他的手机震了一下，是隔壁银麻了发来的信息：
哥们，你谈的是哪个来着？
杨千舸白他一眼，问刘悦川：“你不喜欢花菜？我之前都没发现。”
“不喜欢我当然不要啊，这次可能是打菜时不小心带进来的。”刘悦川解释：“和口感没关系，我只是不喜欢花菜和西蓝花这种长相，很像癌细胞。”
郑颂扬和银麻了正在炫花菜，闻言都停住嘴巴，不知道该不该吐。
一个下午忙忙碌碌的过去了，很快到了银麻了心心念念的晚饭时间。刘悦川有患者不能参加，郑颂扬不认生，一个人欣然赴宴。
晚饭后，银麻了找借口让杨千舸送自己，把人拉去一边，苦口婆心地劝：“哥们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可是市里宣传的正面典型，没有道德和底线的事咱不能做嗷。”
杨千舸疑惑地看着他，“晚上没喝酒啊，你脑子给门夹了。”
银麻了见左右没人，小声问，“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小刘医生——”
杨千舸正想说“这不废话吗”，又听他说：“想插足她和颂颂的感情？”
“滚！”
杨千舸把他塞进车里：“滚慢一步大爷削死你！”
怪不得千年老二，原来是眼神不行。
镇上医院有中医培训班，刘悦川隔几天就要过去上课。郑颂扬陪她上过一节课，呼噜声比老医生讲课的声音还大，之后就再不去丢人现眼了。
这天上午天气挺好的，刘悦川带上课本，打算遛弯去镇医院。谁知一出门，杨千舸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他拉开车门，示意她上车。
“你记得我哪天上课？”刘悦川逗他，“有点吓人了，大杨同志。”
“你不用日历吗。”杨千舸瞄她一眼：“新买的衣服？”
“艨艨送我的。”刘悦川说：“我之前打算换个形象，想买新衣服。艨艨让我别买，说她有好多不穿的，都挺新，丢了浪费，就送我了。”
杨千舸嘟囔：“郑颂扬一来，你就买新衣服。”
“不是为郑颂扬买到的。”
刘悦川笑眯眯地解释完，没再说话，转身坐进副驾驶。
她想关门，杨千舸却挡在她和车门之间，不许她关上。
他才想问她是为谁买的衣服，郑颂扬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大杨，给我带个脆香鸡腿堡，要超市旁边那家，钱我转你了哈。”
刘六六跟着werwer叫。
他俩把杨千舸喊清醒了。
这衣服不是为郑颂扬买到，当然也不是为他杨千舸买的。
刘悦川想买新衣服很正常。姑姑会买，杨千艨买得更多。
只是刘悦川总窝在村子诊所里，他经常忘了她也是个爱漂亮小姑娘。
他想，她以前在医院时，一定不会买几件也要被人大惊小怪吧。
想到这里，杨千舸突然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