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来吃东西了。”
看着帷帐中将自己团成一团的师尊，沐卿依眉宇间紧蹙的隆起也不由地略微舒展了些许，果然，不论时间间隔了多久，师尊她，总是能够如此轻易地拨动自己的心弦……
但，这并不是师尊能够逃离惩罚的理由。
擅自离开自己，擅自遗忘自己……即便这些都不是师尊有意而为之的，可沐卿依心口的那股憋闷了三年的火，又岂会如此轻易地就被这般扑灭。
即便是今世的师尊，相较于前世的她，温柔上了许多，但即便师尊那可人魅惑的嘴惯是个会骗人的，被根植于自己体内的凝焱，却是做不得假！
三年以前，在那万兽山庄时，因着师尊给予的一时温柔，叫她险些便动了饶过师尊的心思，当时的她，怎会生出那般痴傻的念头？
她又怎能忘记，前世师尊对她所做的一切！那些曾经的信以为真，最终都化作了斩向她自己胸口的钻心利刃……
但即便沐卿依对芸珞恨之深切，却依旧不可自拔地爱上了这个曾在她最绝望之际，朝她施以援手之人，所以不论前世的师尊对她做了再多过分的事，她都最终选择了原谅，至少，在近乎所有人都期待自己会将师尊杀之而后快的时候，自己，选择将屠刀，对准了那些自以为可以运筹帷幄的奸佞小人。
不过，没事的，这一世，她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前世所发生的一切，在今世，都将会由她来化解……
师尊……至于师尊，呵～
师尊她，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她只需要，安心地，老实地待在自己的身边便好，三年前她因自己的疏忽弄丢了师尊，如今拥有了第二次机会的她，决不会再放她走！
哪怕是让师尊日后生活在由自己精心编织的谎言之中，她也在所不惜！
毕竟追本溯源，师尊才是最大的那个骗子，不是吗？
“你……叫我师尊？”
或许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芸珞转过身来，有些不确定地发问。
“是啊，师尊，你本就是我的师尊。”
“既是师尊，又为何说，我，是你的妻？”
“师尊问我为何？”
沐卿依看向眸中闪着几分茫然的芸珞，心底突然涌出些许坏水，话尾的音节陡转，急起急落，不过一句话工夫，眼尾便沁出红，沾上了几抹泪。
她那声随之而来的带着哭腔的泣诉，全一副我见犹怜的脆弱模样，倒显得更像是芸珞的不是了。
“师尊当时是如何答应徒儿的……如今……如今竟然就这么轻易地忘了！呜呜…呜……那时师尊许诺的一切，原来…原来从来都只有徒儿当了真……呜…呜……”
“！”
她……她怎么突然哭了？
因为丝毫没有先前记忆的缘故，芸珞根本无从辨别沐卿依话中的真伪，但她一向不擅长将人朝太坏的地方想，也没办法做到对如此真情流露的悲痛无动于衷。
万一……自己在失去记忆前，真的答应了她什么重要的事情呢？那自己如今的行径，岂非与禽兽无异？
可无关过往几何……现在沐卿依的伤心是不折不扣的事实，不论是不是自己的错，此时此刻，芸珞的理智与情感都在驱使着她去安慰沐卿依。
但这番行为背后的源动机，究竟几分不忍几分愧疚，便不得而知了。
“你别…别哭了好嘛，我现在近乎忘记了一切有关过去的事情，并非有意忘记与你的承诺的，如果，我先前曾许诺过你什么，你可不可以，再同我说一遍？”
“说了……师尊便会兑现诺言嘛？”
沐卿依故意顶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楚楚可怜地望向芸珞。
“嗯……可以的……吧？”
芸珞有些犹豫不决，毕竟就从沐卿依先前的强欲与言辞推测，自己答应她的，多半是一些可能会出卖她自己身体的条款。
“好！”
得到了芸珞肯定的回复，沐卿依悄悄打开进来时提前藏在袖口的留影石，破涕为笑，却不知在她这如沐春风般的无害外表下，实则在暗暗细数师尊先前应下自己的承诺。
只要师尊哄诱将经自己稍作矫饰的承诺应下，那日后即便是师尊恢复了记忆，也没法指责自己什么，毕竟师尊自己曾说过，只要不是伤天害理，那一切的一切，便皆可应下，如若违约，便是百倍偿还！
“师尊曾答应徒儿，会一直同徒儿待在一起，会每日为徒儿下厨，会不时同徒儿外出游玩，还会……一直是徒儿的妻！”
说到最后，沐卿依还十分配合地将目光转移到芸珞左手无名指上佩戴的那枚银色纳戒上。
芸珞自然也注意到了沐卿依意味深长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朝手上看去……
这是……那张寻人启事上说的……婚戒？
是沐卿依……送给自己的？
虽然此时的沐卿依并没有亲口说出哪怕一个字，但她那双颤动着水花的眸子，却仿若是在向芸珞无声倾诉，此时无声胜有声……
应，还是不应？
简单直白的二选一被沐卿依费尽心思地端到了芸珞面前，看似芸珞有的选，但其实，不论她作何选择，胜利的天平，最终都只会朝向沐卿依倾斜。
心中暗涌的情感加之沐卿依委屈兮兮的鲜活表情，让芸珞很难说得出拒绝的话来，虽然师徒相恋这一点仍在她心中留有芥蒂，但至少，这份小小的芥蒂并不会影响她接下来所要做出的选择。
“我当真这般说过？”
虽然免不了心软，但芸珞可不能将之前的事全部一笔勾销。
在芸珞看来，自己仅是失去了记忆，却不该连带性格都一并改变了，或许她曾经是真的与沐卿依发生过一段不可言说的事实，这才会一起走到如今这一步，但更多的，还是对于沐卿依这番说辞的怀疑与审视。
“徒儿一向对师尊坦诚相待，不会欺瞒师尊，今日言辞的真假与否，师尊日后自会知晓。”
真假参半，既是任由自己所愿的承诺，这般要求，倒也不全然算是欺瞒。
“嗯……”
见沐卿依回得坦荡，芸珞心中对她所言，不由地更信了几分。
如今的芸珞越发好奇，先前的自己，究竟为何会应下沐卿依那些近乎于卖身的要求？而她们之间，又曾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