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寒这话,芙礼一秒便听出了他在想些什么,耳根处不自觉地红了又红。
好在他们的船只正好靠近,她转移着话题,“船来啦,我们…先先上去!”
燕寒没再逗她,笑应着,“好。”
片刻后,只见燕寒率先行踏上船只,随后又朝她伸出手。
芙礼搭上男人的手掌,借着力也跨了上去。
一时间,船只晃了晃,芙礼吓得连忙躲他怀中而去。
燕寒紧搂着她,带着她往船里而去。
芙礼常年待于南都宫中,出门游玩的时刻很少,这坐船只赏景之事更是少之又少。
待她坐定在位置之上,才仔细端倪起这条船。
船只不小,瞧着能容下他们一众人。
帐帘随着入夜的春风微微飘动着,船只游动间,还能闻得一股桃花的清香。
芙礼这才看到,船只的圆桌之上,正放着几个小酒坛,以及两个小酒杯。
她抬手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问着燕寒,“夫君,那可就是玥儿说的桃花醉?”
燕寒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点了下头,“昭昭想不想要试试看?”
芙礼没有立即回答,反问道,“这桃花醉喝了可会醉?”
燕寒淡淡笑着,“昭昭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平常的酒量也一般,但这桃花醉于他来说,喝上两坛都不至于醉。
但芙礼的酒量,他就不知道了。
自两人成亲之后,他就没见过芙礼饮酒过。
而且这桃花醉的酒精含量不高,不至于会有多醉的。
只见燕寒走到桌边,拿起其中一坛桃花醉,为她和自己都各倒了一杯。
燕寒把芙礼的那杯放置在她的跟前,扬眉道,“试试。”
芙礼眸光微亮,接过那杯桃花醉。
酒中还有几片桃花瓣在上头飘着,她缓缓递到嘴边,轻抿了一口。
一瞬间,香甜落满唇间。
燕寒抬眸问道,“觉得如何?”
芙礼明媚的眉眼扬起,“好喝!”
这清甜的口感,好喝至极!
浅浅的一口,都令她回味无穷。
她似是觉得不够,端起酒杯又一小口一小口的品着。
难怪玥儿要以这桃花醉逼迫父王。
原来这桃花醉这般的好喝,这般的让人沉溺于其中。
犹如深处桃花园林,落座在那桃花树下,阵阵香甜沁人心扉,使人短暂忘却那心中忧愁。
见她越喝越猛,燕寒无奈地开着口,“你慢些喝,今日这桃花醉给你带够了的。”
一杯尽数入口,眼前之人微微歪着脑袋,双手举着那酒杯,嘴角上扬着,对他说道,“夫君,我还想喝。”
她这模样着实乖巧,燕寒只好又端起酒坛又替她倒了一杯。
倒完后,他又轻声问了句,“昭昭之前可喝过酒?”
芙礼端着酒杯朝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燕寒瞧不出她究竟之前是喝没喝过。
耳边传来她有些娇软的声音,“在南都时,有一回季子晋过生辰,我被她们起哄着喝了一小口。”
“那酒又冲又不好喝……”
她当场就不给面子吐了出来,而后也就没有再喝过酒。
谁逼迫她都不行。
一来是被逼着喝下的,二来她是真闻不来那酒味。
原本来花间居,芙礼是没打算品这桃花醉的。
可是方才那阵阵清香一直诱着她,且这桃花醉能够得到玥儿和父王的喜爱,应当不会不好喝的。
所以她才有些想品上一品这深得父王喜欢的桃花醉。
没想到这一品,也落了桃花醉之坑。
这桃花醉果真好喝,且不是一般的好喝。
甜而不腻,柔顺绵绵的口感,真不觉是酒,反倒像是夏日的甜饮。
她又眨巴着眼睛,推着酒杯到燕寒的眼前,示意燕寒给她继续倒着那桃花醉。
燕寒也纵容她,又倒了一下杯到她的器皿之中。
片刻后,芙礼喝完第三杯,眼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喊着身侧之人,“夫君。”
“嗯?”燕寒颔首应她。
“昭昭也想带几坛桃花醉回去府中喝,可以嘛?”
酒杯被放回圆桌之上,她微微挪动着自己的位置,朝燕寒靠近,白嫩纤细的小手晃了晃他的手腕,撒娇意味明显。
月光之下,依旧能清晰地看到她精致小巧的容颜。
只瞧见那双灵动的眼睛此时也有些迷离缥缈,双颊也微微泛着红晕。
燕寒愣了一下,眉头紧皱。
因这桃花醉的酒精含量不高,所以方才他才没有阻止芙礼一杯又一杯的喝着。
可这会——
怎么瞧着他的世子妃好似有些醉了呢。
她的酒量竟这般的差?
芙礼见他蹙着眉头,还以为他不同意她带那桃花醉回去。
她忽地耷拉下脑袋,闷闷地说着,“夫君怎么皱眉了?”
“是不同意昭昭带桃花醉回去吗?”
燕寒怎么会不同意。
方才皱眉是在心中怨自己怎么没有劝着些。
怎可让她一杯又一杯的喝着。
等会若是醉了,她定是要难受的。
燕寒正准备回她,谁知芙礼倏地抬头,轻哼了一声,“不让带回去,那那…那昭昭就在这花间居先喝个够……”
“反正花间居多的是桃花醉…”
这般想着,她便笑了起来,随后又打算起身去拿过放在燕寒那侧的酒坛。
结果这刚刚撑着圆桌站起身,小腿肚便撞到了一旁的桌腿。
她好看的眉头忽地皱起,似是不满地踢了那桌腿好几下,嘴里还轻声地哼唧一句,“哼…叫你欺负我!”
燕寒被她这动作逗笑,眉眼微眯着,笑声越发清晰。
他就坐在那一直看着她,一双深邃的眸中蕴含着温柔之意。
许是他的笑声太过于大声,吵到了正在与圆桌作斗争的芙礼。
“夫君是在笑昭昭?”她鼓着小嘴,因为沾上桃花醉的缘故,带着点娇媚。
见问完后,燕寒的嘴角依旧还在上扬着。
芙礼认准了他是在嘲笑自己,嘲笑她刚刚被那圆桌欺负了!
只见她皱着好看的眉眼,不满地朝他而去。
她微微倾身,伸手便要把他嘴角边那高高扬起的弧度给拉扯下来。
“…不准笑!”
燕寒一手抓过她伸来的手,一手搂过她的腰肢,笑得意味深长,“不准让本世子笑?”
“那昭昭可还想要带桃花醉回去了?”
燕寒只觉眼前之人这副模样尤为难得。
不似平常的她,会顾虑许多许多,会怕事情做不够妥善,会怕他会生气。
她越来越不像从前般小心翼翼了。
这会的她,很是霸道。
真是……
连笑都不让他笑了。
而他方才并不是在嘲笑她,只是在开心她有这般的改变。
她本该就是这样的性子,不用再藏着掖着的。
听到能够带回桃花醉,怀中之人没再气燕寒笑自己。
她星眸忽然一亮,脑袋小幅度地点了又点,“想!”
“想啊…”燕寒拖着尾音,假意考虑着要不要同意她带回去。
芙礼仰着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红着一张小脸,乖巧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月色中天,夜色融融。
燕寒呼吸微微一颤,大掌揉着她的细腰,提着要求,“想要这桃花醉很简单。”
“昭昭亲我一下,这桃花醉你想带多少就带多少如何?”
这要求于芙礼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又不是没有主动亲过燕寒。
更何况,此刻这船中也只有他们两人。
酒意上头,她也更为大胆了些。
月光透过纱帐漫入,洒落在芙礼的身上,衬着她迷人的面容。
她眸中含着点点水色,眼睫如同蝴蝶轻颤着。
而后,她倾身靠近燕寒,柔软的唇瓣贴上他的。
轻轻地吻着,带着桃花醉的香甜,惹人陶醉于其中。
唇瓣猝不及防地相撞,燕寒匀缓而炙热的气息像火苗舔纸,倏地蔓延过来。
隔着极近的距离,看见她迷蒙的眼底倒映着他的神情。
她只浅浅亲了一下便离开。
芙礼脸上洋溢着即将得到桃花醉的喜悦,嗓音软糯着,“亲完了…那昭昭想带多少坛,夫君可就不能拒绝了。”
她要带好几坛回世子府中,馋时就可以喝上一杯。
想想都觉得美滋滋。
而燕寒哪里要的是这般短暂的吻?
岂不是便宜她了?
都落入他怀中了,燕寒怎会就轻易地放过她呢。
男人低头吻她,吻得比她方才重多了,夹着即将喷涌而出的滚烫情愫,侵占她的感官,侵占她的心神。
他呼吸沉沉,吮着她红唇的力道重而又分寸。
“…唔…”
顷刻间,芙礼娇柔的声音传出。
她被亲得酥麻,狭长勾人的美眸微微眯着,却享受着燕寒带来的暖意。
片刻后,芙礼被他抱坐在怀中,红着脸喘息着。
燕寒缓缓退开,大掌轻轻碰了碰她的小腿肚,嗓音低沉磁哑,“方才可撞疼了?”
醉意有些深的她,长长的青丝松散在肩膀上,微闭的眼睛间透露着迷人气息。
回想起方才撞着时情形,燕寒不但没有上前扶住她,还嘲笑于她。
这会倒是终于想起来要哄她了。
她的小腿肚是不怎么疼了,可她却觉得委屈了。
为了几坛桃花醉,撞疼了腿,还赔了吻。
亏了亏了。
且她自己还不知道,这桃花醉能否带得回去。
芙礼眼眸氤氲着雾气,软声嗫嚅着,“疼…”
燕寒方才不紧张是因为知晓她的脾性。
她最怕疼了,若是真撞疼了,方才她可就不会有那踢桌子的小动作了。
只是听到她这声娇软的声音,心间还是颤了颤。
大掌在她撞疼的位置揉了又揉。
芙礼心中那股委屈倏地散开,躺在他怀中舒服地享受着专属于她的待遇。
瞧着妥妥是一个小祖宗。
她小手勾着燕寒的脖子,身上的清香随着春风阵阵传出,使人迷离。
好似为了奖励燕寒般,她再次靠近,亲了亲他的脸颊,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夫君不用再揉了,已经不疼了。”
她松了一只手,指着那小酒坛,眼巴巴地看着,“我还想喝桃花醉…”
盯着她越发红润的双颊,燕寒挑眉道,“昭昭不怕喝多醉了?”
“不会醉的,昭昭还可以再喝!”
燕寒揉着她温热泛红的耳珠,“还说不会醉,你不喝酒时何尝是这般模样?”
明明就是醉了,还嘴硬着呢。
芙礼不乐意了,扭着身子便要去够那酒坛子。
“你莫要乱动,我替你端来。”
燕寒深怕她又磕着碰着,连忙替她拿过他方才为自己而倒的那杯。
他只不过轻轻迷蒙了一口便没再喝,这会又要顾着有些醉意的她,也就没那喝的兴致。
况且方才也从她嘴里已然深深品尝到了不是吗。
酒杯端到她眼前时,燕寒似笑非笑道,“昭昭可知这桃花醉乃是表达爱意之物?”
桃花醉刚过她手,便又入了她的口中。
芙礼浅浅地打了个酒嗝,迷离的眼神看向他,“嗯?”
“花间居流传着一段传说。”
“若是心中有心悦之人,那便到花间居的桃花林处去埋下一坛桃花醉,来年酿成时将它亲手赠予。”
“若是心悦之人喝下这桃花醉,那便代表她同意了这段姻缘。”
芙礼惊讶道,“这可是真的?”
燕寒笑着捏了捏她的鼻翼,“真的。”
“还有——”
“若是在这花间居处交杯饮下桃花醉,两人的感情便能连枝共冢、花开并蒂。”
燕寒本是不信这些的。
可不知为何,脑海之中竟忽然想起之前听到那守着桃花林处的老嬷嬷提起的这些个传说。
他觉着,信一信好似也无妨。
且这寓意甚好,他不由来的喜欢。
男人又靠近她几分,轻柔的声音传入她的耳畔,“昭昭可要与我一同饮这交杯酒?”
交杯酒?
她忽地星眸泛着亮光,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
从今日文茵同她聊起大婚事宜之时,她就一直没在状态。
时不时的便想着自己那场寂静又孤独的婚礼。
是婚礼吗?
称不上的。
顶多就只是坐着马车入了府。
有喜庆的场景却没有喜庆气氛。
只有她一人,坐在屋中发着呆。
芙礼深知自己的身份地位,能有体面的一个世子妃身份,已然是对她最大的恩赐。
就如季子瑜说的那般,和亲公主免不了伺候一代又一代的君王。
可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