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苓一听,马上道:“主子想吃蟠桃啦?奴婢等会去逛逛。”
苏府的食材支出皆是太子府那边负责,冬苓还不知蟠桃贵不贵,不过,若主子想吃,她定是舍得自掏腰包给主子买。
苏窈轻轻点头,咽了咽口水,道:“方才那位店家同我说起蟠桃宴,听得我想吃蟠桃。”
冬苓差点忘了京城里这一特殊的习俗,她没记错的话,今年正好是良妃娘娘的母家温府举办蟠桃宴。
她敛住心中的思绪,小心翼翼地询问:“主子,您想去蟠桃宴吗?”
“不花银子就能吃蟠桃,当然想啦。”苏窈光是这么一说,便觉得开心得很。
她舔了舔唇瓣,脑海里幻想着一大堆蟠桃任由她大吃特吃,不自禁地弯起眸眼,轻声道:“定是美味极了。”
到了厅堂,美味的晚膳放满一桌,又精又巧,色香味俱全。
苏窈这会儿是真饿了,匆匆接过秋络递过来的湿手帕擦干净双手,坐下后,便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
是以,她并没有发现冬苓若有所思的神态。
吃过晚膳,苏窈回到厢房中,将谢公子的锦囊拿出,再仔细把香料装进去。
她拎起变得鼓鼓囊囊的锦囊,凑近细细闻,恰是刚好的香味缓缓渗入鼻间。
她不由自主地弯了弯眸,欢喜道:“等会就可以把锦囊还给谢公子了。”
虽然花了足足二两的银子,但这是要给谢公子的香囊,苏窈倒没有那么心疼。
苏窈拿起香囊,仔细地放好,起身离开,搭乘马车赶往药堂。
今日她来得算早,药堂内有两三位等着诊脉的病患,叶郎中也坐在桌案前忙着给病患把脉。
一进药堂,苏窈便觉得大家的视线都往自己这边投来。
她脚步一顿,不解地蹙了蹙眉。
叶闻笙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那几个眼睛都直勾勾盯着苏姑娘瞧的病患。
她朝苏姑娘招手道:“苏姑娘,你过来。”
“好。”苏窈加快脚步,来到她的身侧。
叶闻笙从桌案的小抽屉里拿出一条干净的轻纱面巾,递给她,道:“有患了咳疾的病患,你把面巾戴上,小心些,莫要被传染了。”
苏窈一听,连忙接过那条轻纱面巾,仔细地戴好,将自己的下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一边同她道谢:“谢谢叶郎中。”
“不用客气。”叶闻笙也跟着戴上了另一条轻纱面巾,不会让她一个人戴显得太突兀。
戴好后,叶闻笙又对她道:“以后来药堂,我们都戴上面巾吧,传染病厉害得很。”
苏窈点点脑袋,不疑有他,应了下来:“嗯嗯,好的,叶郎中。”
叶闻笙把刚刚写好药方递给了她,“这药方子给你,你去药柜那边抓药吧。”
“好。”苏窈接过药方,去了药柜那边,认认真真地配着药。
许是这条面巾起了遮挡的作用,她的容貌藏了一大半,她的身影也隐在药柜后,那几个病患没像方才那般直直盯着她了,只是偶尔还会往她的方向看一眼。
叶闻笙在桌案这边负责诊脉写药方,苏窈则在药柜那边负责抓药,二人安安静静,甚少对话,却配合得十分默契。
待几个病患离去,叶闻笙来到药柜这边,与她一同清扫桌面,一边问她:“苏姑娘,我开的那几张药方,你觉得如何?”
苏窈觉得叶郎中好生奇怪,怎的经常问她这个问题呢?
心里纳闷,但她还是好好地回想了一下那几张药方,以及对应的那些病症。
继而,苏窈再回答她的问题:“叶郎中很厉害,药量掐得正好,药材开得也是对症下药。”
叶闻笙忍不住心道,若非对医术有所了解,苏姑娘怎会知晓她开的药方是否得当?
到底还是苏姑娘太谦虚了,总说自个儿只懂一点点,这无所不知的反应,总让她觉得,苏姑娘在医术上造诣比她还要厉害得多。
叶闻笙没有再问,温和地笑道:“苏姑娘这般聪慧,以后若想当郎中,可以试试。”
苏窈想都不敢想,轻轻摇了摇脑袋,低声道:“我也就只知其中一二,离郎中差得远。”
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若这般糊里糊涂当了郎中,医治不好病患,那岂不是害了别人,这样不好。
叶闻笙脸上仍是带着笑意,语气劝勉道:“不远,郎中没有你想象中的难,不若寻一日,苏姑娘你来坐诊,我在旁侧看着。”
苏窈一听,不心动是假的,那双潋滟的眸眼里含着几分期待与向往,轻声道:“我可以吗?”
叶闻笙也是想看她的医术到了哪些地步,但不敢保证,便只是道:“试试,倘使药方开错了,也有我在旁,会提醒纠正你的。”
话是这么说,可她觉得,苏姑娘肯定不会开错药方。
顿了顿,又想到苏姑娘是为了银子才来当这个药童,叶闻笙忍不住再劝道:“而且,当郎中挣的银子,比药童要高得多了。”
据她所知,普通药堂里的小药童,一个月也就挣那么几百文钱。
苏窈更加心动了,对她而言,银子比任何事物都来得重要。
她好奇得很,礼貌地询问:“叶郎中,当郎中一个月最少,是最少,最少能挣多少银子呢?”
叶闻笙刚要如实说出,忽地想起,不知太子殿下给苏姑娘这一药童开了多少俸禄。
迟疑一会儿,她反问:“苏姑娘,你当药童一个月能挣多少银子呢?”
苏窈老老实实道:“夏郎中同我说,俸禄一个月五十两。”
叶闻笙脸上的笑容一僵:“……”
多、多少?
五十两?!
她没有听错吧?
五十两一个月,当官的俸禄都没能这么多吧!
想到这银子是太子殿下那边出的,叶闻笙的心里才舒服了些。
苏姑娘并非普通平民百姓,又有太子殿下暗中护着,挣的银子自是要比普通人多。
叶闻笙稳了稳情绪,笑容不变,昧着良心道:“苏姑娘,郎中比药童好挣多了。”才怪。
她也早已看透,若苏姑娘有意当郎中,太子殿下定也是竭尽所能地帮她,包括所谓的当郎中的俸禄。
苏窈一听郎中比药童好挣,瞬间蠢蠢欲动,道:“那,那若是有机会,烦请叶郎中让我试试。”
叶闻笙笑着点头应下:“这是自然。”
直至亥时,药堂才闭店。
一走出药堂,苏窈便看到不远处停着两辆马车,一前一后。
前面的那辆,是她府中的,而后面的那辆——如若没错,那应是谢公子的了。
想着要把怀里的香囊还给谢公子,苏窈迈开步子,往谢公子的马车走去,一边同冬苓她们解释道:“等我一会,我很快回来。”
三名婢女点头,异口同声地应道:“是,主子。”
青羽见苏姑娘有意寻找他家殿下,忙向马车里的人悄声禀报道:“公子,苏姑娘过来了。”
马车内传来波澜不惊的一声“嗯”,仿佛早有所料。
待苏姑娘走近,青羽恭敬地作揖道:“苏姑娘。”
苏窈来到谢公子的马车前,视线从那垂下的帷幕移至青羽的脸上。
哦,青羽的脸又回来了,声音也回来了,想来他是有什么特殊的喜好吧。
青羽低着眼,却能明显感觉到苏姑娘的目光刻意在自己的脸上停了一会儿。
他不由得提了一口气,心中忐忑不安。
好在,苏姑娘并未提及日仄时他送去银子的事情。
苏窈转眸,视线再次落在那垂下的帷幕,帷幕遮得严严实实,让她无从窥探。
就在她正要开口唤谢公子时,帷幕被人从里面掀起。
帷幕半边垂落,只露出男人下半部分的锦袍。
他没有走下马车的意思,只朝她的方向伸出手,低沉的声音缓缓道出二字:“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