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防线学校的事已经调查清楚了。”
Z女士将一份文件摊在康斯坦丁面前。
“受重塑传单的影响,一名叫维尔汀的女孩组织了约二十名学生,在巡礼演出上唱了改编的校歌。”
“另外关于那只狮子,似乎和之前埃及闹得很激烈的重塑干部有关。”
“普通人类安娜,携带有一枚特殊的利齿子。据说是由一名叫做辰溪的重塑之手高级干部制作的。”
“那有人将它收缴上来研究吗?”
“没有,当时是因为她的另一重身份将她招入基金会的。”
康斯坦丁不满地皱了皱眉。
“转告理查德:学校现进入特殊监察时期。接下来由基金会全面接管。”
“另外特别关注一下那个女士,她的项链……”
“尽快交给超算中心研究一下。”
“这一着是我们的劣势,猜忌的种子已经种下,重塑很快就会开始行动。”
“而我……需要维尔汀成长——以我喜欢的方式。”
……
因为狮子的缘故,原本那枚会击在维尔汀大腿的催泪弹在她的胸前炸开了。
这让她躺了比预期多得多的时间。
期间安娜也想过去探望,不过都被以无关人员禁止靠近的理由给拒绝了。
其实,除了探望维尔汀,安娜也是想拿回自己的项链。这几天抚摸着空荡的前胸,一种没来由的烦躁与不安感总是难以驱逐。
……
“副会长。”
张之之推开办公室的门,康斯坦丁正摆弄着自己的黑白棋子。
“利齿子的检测结果出来了。”
康斯坦丁并没有从自己的棋局中抬起头,她举起己方的主教,笑着问Z女士:
“Z女士,你说这枚主教棋走到哪个位置最好呢?”
Z女士的视线落在棋盘之上。
“斜进四格,落在b5。”
“和我想的一样,深入前线,主动出击。”
哒的一声,棋子落在了它该有的位置。
“结果是什么。”
“根据超算中心的研究,除了利齿子上的刻痕,与普通的没有任何区别。”
“是吗……”
似乎是有些出乎意料,但康斯坦丁很快就抚平了自己的眉头。
“派出一支侦察兵,追踪奥利图欧的路线。另一部分人去搜查一百英里以内的富有水源的地方。”
她气定神闲地在沙发上坐下。
“就像我的主教那样,深入敌人前线,呵……”
“我会将这些建议转告给军事部长。”
“那个利齿子怎么办?”
“当然是物归原主了。”
“不过这个叫安娜的女性似乎和维尔汀走得很近……”
Z女士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
康斯坦丁微笑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我知道了……”
张之之叹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去,康斯坦丁的声音却再次从身后响起:
“之前的那些建议,给‘鸽子屋’也抄送一份。”
“……好的。”
张之之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并没有回头看她,头顶的聚光灯照下,显得她脸上的阴影是那样的沉重……
……
一本打开的笔记本从课桌的另一侧安静地传过来。是这一周的课堂笔记。
“我……我想你可能需要这个。”
笔记的主人似乎有些小心翼翼的。
“你很少会主动跟我说话。”
维尔汀的诘问同样让她有些羞愧。
“我……我以前可能对你有一些误会。很抱歉……”
“你的身体恢复得还好吗?我听说你昏迷了一周。”
“还行,现在不怎么痛了。催泪弹烧起来的时候比较疼。”
女孩轻描淡写地描绘着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十四行诗低下头,她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首歌……很好听。”
“感谢你的喜欢,不过我们不会再唱了。”
“或许除了我其他人都在禁闭室吧。”
“我听说那里环境很差,我想去送饭被教员阻止了。”
“他们下周就能被放出来了,我的笔记可以借给每个人。”
“谢谢你的好意,希望它真的能派上用场……”
又一阵令人感到窒息的沉默,至少它压得十四行诗有些难以呼吸:
“那个狮子……是你的神秘术吗?”
维尔汀有些疑惑地偏过头看着她,本以为谈话会就此结束的她不曾想过还会再挑起话题。
“那是安娜姐的项链变的,是她口中名叫辰溪的骑士的力量。”
“它好像也承载着很多外面冒险的故事。”
对话到这好像就彻底终止了,十四行诗终是咬紧着嘴唇,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
……
“安娜小姐……”
基金会的某审查员嵌在皮质的沙发内,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留给站在面前的女孩。
有节奏的敲击着面前的金色项链,上下跳动的指甲一下又一下地敲打在那枚金色的利齿子上,敲打在那些被精心雕刻出的纹路上。
“你应该知道自己身份上的敏感。”
安娜目光一直盯着那枚不断与桌面摩擦发出哀嚎的信物,感性告诉她,让她赶紧冲上前抢回项链,但是理性却又将她死死地摁在原地。
基金会是她唯一可能与辰溪相遇的机会,她无法离开。
这几天重塑之手的宣传册简直快要把她逼疯了,传单中描绘了世界,描绘了真相。这个组织完全不像是基金会说的那般不堪,没准……没准辰溪就在这派出传单的地方呢?
望着窗外的雨,心如刀绞——她想出去,她想逃离这个囚笼,逃离这个禁锢人肉体,禁锢人思想的囚笼,只是……
“你不该做出这么显眼的动作的。”
审查员用力地锤在了桌上无辜的小饰品上,砰的一声巨响好像快要将安娜的整颗心都震碎了。
“要知道像你这样的人类原本是没有机会进入基金会的。”
“你该心存感激。”
审查员抓起桌上的项链,粗暴地丢在了安娜的脚边。
利齿子落地的声音还是那般清脆,那般阴暗……
安娜沉默地捡起脚边的项链,直到她再次穿过门扉,这个傲慢的政府老爷也没有抬起头看过她一眼,没有看见她脸上死一般的阴沉。
……
“安娜姐?”
和之前无数次那样,维尔汀捏住她垂下的衣角,甜甜的叫着她的名字。
她现在很想,很想抱起维尔汀埋在她的怀里好好的哭一场。
可是……她是大人啊,大人的悲痛又有什么理由让一个孩子来承担呢?
“有什么事吗?维尔汀。”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安娜尽可能平静地问道。
“我们今晚在地下防空洞会有一场会议,希望安娜姐也能参加……”
“关于‘越狱’。”
简单的两个字却强有力地扯断了安娜最后紧绷的心弦,她极力地抑制住发红的眼眶,声音颤抖地答应道:
“好……好的,我会去的……谢谢……谢谢你们愿意带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