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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雨笑了笑,“我昨夜倒是有一梦,梦见此地的土地公找我告状,说你们将土地庙砸毁,将他的石雕像丢弃在山涧边……”

她语声轻缓,听起来像在闲谈。

李荣却后脊发寒,因为土地庙和土地公石像的事,的确与他们家有关!

土地公石像已经丢入一处山涧,经数年冲刷,就算没有被流水带走,也早就不成样。

李荣想到此处,大胆否认:“请世子妃莫要轻信谣言。我们是得太妃之令掌管闲庄,说到底,种不种果树,种什么树,都是太妃说了算。”

“你还挺……”方知雨淡笑:“挺会推脱。”

她不再与之纠缠,只在青鸳的带路之下信步往深处去。

李荣战战兢兢跟着,李方武悄然追上来,狐疑着小声问道:“爹……这庄子里怎么会有路?”

他们一家虽然领着每月二十两的月钱,却从来不曾到庄子打点。

一个多年无人进出的地方,怎么会有清晰的小道,甚至还是刚开辟出来的模样!

李荣神色一顿,惊呼:“不好!”

随着这一声呼喊,前头众人停步。

方知雨的目光正落在一处山涧,层层青苔伴着淙淙流水,绿意盎然。

但那涧水底,两块青石之中,正卡着一方石像,单手拄拐的小老儿笑容可掬,正是一尊土地公像。

“瞧!”方知雨侧眸,看向李家三人,“我的梦准吧?”

李荣膝间一疼,跪了地。

“跪我做什么?”方知雨冷声道:“你该跪的是土地爷。他可还说了,你手上有人命,不止一条。”

李荣忙朝着山涧的方向磕起头来,直到额间染血,都不肯停。

李杨氏挪过去想阻止,却被李荣掀倒在地。

“行了行了。”方知雨摆摆手,“昨夜梦浅,未能与土地公详谈,只听说……六年前的‘天水牛’之害,五年前的‘凤凰降罪’都与你有关?”

李荣磕着头,抖如筛糠。

“不过,我与土地公约了今夜再聚,待细细问过,辨明你和你儿子所害人命……”

“小儿当时只有十一岁!所有事都是我一人所为!请世子妃饶命!”李荣惊呼抢话,头磕得更狠。

李杨氏不明所以,也被李方武拽得跪了下去。

“饶谁的命?”方知雨语气依旧淡漠。

可听在李荣和李方武耳中,却如同催命的呼喊。

李方武膝行而近,“世子妃,‘天水牛’实乃天灾,‘凤凰降罪’是……”

“是我!”李荣抢话:“是我管不住庄子里的人,想借神鬼之说镇住他们,被拆穿之后一时恼怒,推搡失力害死了人!”

“哦?”方知雨淡笑。

石头从后冒出来,搬了个小凳放到方知雨身侧。

她顺势坐下,“你且详细讲来。”

秦葵:这……凳子就这么凑巧?

感慨之后,他嘴角微微上扬,已经知晓这是世子妃早就谋划好的。

于是吩咐自己的人分散到四周,既不会听见秘闻,又可以快速相护。

他自己则悠哉哉靠在了一旁的树干上,状似无意,实则留心。

李荣知道自己必有一死,跪坐于地,凄惨惨一笑:“我老李家从来都是小人物,接连几代都穷得叮当响。”

“好不容易出了个姿容上乘的女子……也就是我的姑母……远嫁荆湘,做了县令夫人。”

“后来姑母带着她的女儿回乡省亲,被程家二老爷瞧中,入了程府。虽然只是姨娘,却风光得很。”

讲到此处,他嗤笑了一声,眼底全是对往昔风光的不舍。

“我们全家都以为,这枝头是最高的了。没料尹氏的女儿却飞到更高的枝丫上,成了淮王府的妾,虽然也是个妾,却被唤作‘程夫人’,更是光耀门楣。”

“只可惜‘程夫人’姓程,李家所得益处并不多。我们不甘心,便动起了歪心思,经程夫人牵线,在太妃面前露了脸。”

“小门小户长大的街巷小人,最善奉承,于是奉承了几回,就得了太妃青睐,被派往这处果园做小管事。妻儿也成了聘农。”

这些方知雨都是知道的,每晚奉到她面前的小册都在不断完善,关于李家与程思珺的关系,以及李家如何飞升,都有记录。

她想知道的,是那些人命事件有没有程思珺或尹姨娘插手!

李荣虽然从头开始回忆,却很快就讲到了关键之处。

“六年前,果园遭遇‘天水牛’虫害,大管事在我的怂恿下,带人冒雨上山抢收,被山崩……”

“诶诶诶……”方知雨将其打断,“你再好好回忆一下?是山崩还是人为?”

她最擅诈,几乎立刻就将李荣诈得浑身发抖。

对方偷偷抬眼,却不敢与世子妃对视,好久之后才俯身下去。

“是山崩……也是人为。”

“爹!”李方武急切间想要阻止。

李荣却因此更加自暴自弃,不顾一切承认:“山崩之时,水自山涧出,石从崖壁落,我推下了其中一棵摇摇欲坠的树,引发山石更大崩塌。”

方知雨“哦”了一声:“当时死了多少人?”

“十一人。”

方知雨恨声道:“还有一双腿。”

还有那位大管事的双腿!

“是。”李荣颤颤不休,声音低沉。

李方武心知结果已定,缓缓瘫软,枯坐在地。

李杨氏浑浑噩噩,似清楚又似迷惘,神色几度变幻,最终俯于地面,不敢动弹。

方知雨调整了下坐姿,复又问道:“继续!还有个‘凤凰降罪’呢。”

李方武剧烈一颤,眼神飘忽起来。

李荣在他前方,也能察觉到他此刻的惧意,忙抢道:“是我!”

“太妃命我为大管事,可我识字不多,事理难通,不能服众,遭到聘农反抗,冲突之中失手砸死了一个人。”

“我收买了在场之人,事后又担心他们将此事捅出去,假借‘凤凰神鸟降罪’的名义,将他们一个个暗害。”

“那土地石像,也是我扔的。因为庄子里的人十分笃信土地公,被我赶出去还要偷跑进来供奉。管不住人,我就只能将石像丢掉!”

“……爹。”李方武在他身后喃喃落泪。

他也战战兢兢落下泪,“人命是我害的,请世子妃取我一人性命,莫要牵扯我儿。”

“是么?”方知雨扫了父子二人一眼,“可我怎么听说,是你的儿子自认少主子,与人械斗将人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