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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嬷嬷笑着笑着,把自己呛到,咳了一阵才道:“有一个人,我只知他的名字,只知这些都是他的主意,但他本人……我没见过。”

方知雨神色凝重,忍不住追问:“何人?”

“姓宫,名智。”

宫智?

毫无印象!

方知雨抬眸往窗口瞥了一眼,却见外头的人没有任何动作,应该也对这个名字陌生。

她试图确定一下:“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帮尹氏和程闳礼谋划了程侧妃之死?延心王坠马之意外?”

“不止。还有别的事。”孟嬷嬷道:“……不过与淮王府无关。”

她选择隐瞒?

坦诚了这么多,没理由到这一刻才三缄其口吧?

除非……

方知雨勾唇而笑:“我明白了。守管家犯事,全家被赶出程府;大槐巷谣传瘟疫,当时的官府隐瞒冤死真相……都是他替你谋划的吧?”

孟嬷嬷愣住了,这一愣就等了很久,最后长叹一声,只余摇头:“败给您这样一个人,我也是心服口服了。”

继而,她斩钉截铁:“是的!这个人帮我解决了守家。”

青鸳听到此处,实在按捺不住,横刀在侧,惊声质问:“大槐巷那些人不知真相,都是无辜……为何全部被杀?”

“为了保密啊!”孟嬷嬷毫无保留地道:“一家人横死,官府必查。可十户人在一夜之间被杀,还被做成走水假象,被放出瘟疫之谣……谁还敢查?”

她瞧瞧气恼正盛的青鸳,以及想跳起来揍她的十三,最后把目光落在方知雨身上。

而后笑道:“还是世子妃见多识广,一点也不诧异。”

方知雨不是不诧异,也不是不气恼,而是为了腹中孩儿,不得不压制情绪。

不然,此刻她的脚一定已经踹了出去!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你的意思是,当时的官府为了保住自己,选择接住瘟疫谣言的风?”

“应该吧。宫智就是这样告诉我的。而事实上,官府确实没有彻查,时间一久,就没人敢谈论了。”

方知雨恨恨瞪住这个满面无所谓的人,“他这样告诉你,然后替你去做了?”

若真如此,宫智与孟嬷嬷的关系,定会更近。

没料,孟嬷嬷满脸不在乎地道:“是尹姨娘替我安排的。那个时候,尹姨娘已经听了他的建议,组建了三批人马。”

“一批是江湖好手,扮做家丁或打手隐藏在程家二房,实际上只用钱养着,做些杀人绑人的事。”

她停了一瞬,突然“哦”一下,“程夫人给自己儿子下毒之后,绑走王妃丫鬟家人的,也是他们,当然杀人灭口的还是他们。”

这就证明了孙嬷嬷之言!

也佐证了程思珺的所作所为!

方知雨觉得有些晚了,以淮王如今的态度,大概不会想听到这些真相。

但……程思珺会被送走,从此再不能掀风作浪,倒也不用强求。

于是她追问:“第二批人呢?”

“是眼线。从各房挑选一些人,也用金银养着,行追踪之用。世子妃您方才提到的马三夫妻也是,只不过他们是后来才被选中的。”

“尹姨娘太过小气,最开初收罗的那些人最好用,可她却舍不得给银子,日子久了,就以各种理由散了。”

方知雨由不得一声冷笑,得势者未必能守势,就如当今皇帝一样。

孟嬷嬷看了她一眼,“世子妃这会儿还笑得出来,是因为第三批势力也散了。”

方知雨不由心惊:“哦?如此厉害?”

“二老爷曾经给过尹姨娘一些铺子,都比较僻静,开什么铺子都难以为继。宫智就建议尹姨娘在这些地方养一些‘谣将’。”

“‘谣言’的‘谣’?”

“应该是吧,我没什么学识,只知道这些人的存在就是为了……散布谣言。”

如此,方知雨便确定了,正如千门八将中的“谣将”一样,行煽风点火、散布谣言之用。

她的神色由此变得凝重:“这些都是尹氏告诉你的?不是那个叫宫智的人亲口对你讲的?那你知道的还挺多!”

孟嬷嬷也变了脸色,抬眸看向方知雨:“程夫人还能活么?尹姨娘还能得势么?我将一切推给她们的意义何在?”

尹氏和程思珺都自顾不暇,没人能将她从暗狱里救出去,是否嫁祸已经毫无意义。

***

这个时候的方知雨并不知道宋筠已经不想放走程思珺了。

不止不放,还决心让她必死!

如果劝不动的话……甚至会不惜代价,违抗淮王之令!

太妃这一回是真的晕倒,淮王因此心忧难过,午后便哪里都没去,只在涵香阁闭门静思。

听闻世子前来,他还犹豫了一瞬才同意相见。

宋筠入内,见到的却是……淮王坐在案前,单手扶额,眉头紧锁。

“有事找我?”淮王开口,嗓子沙哑,“我今日脑子有些混沌,若不是什么大事,就明日再讲?”

宋筠也犹豫了一瞬,最终选择直言:“是件大事,而且是我淮王府当下之困境。”

淮王抬起眸子,眼底尽是迷茫。

片刻之后,他似乎从宋筠的脸色上读懂了什么,惊问:“那位?”

宋筠重重点头,“京中来消息了。姑母一家死得不冤,而我们也没法轻易抽身了。”

淮王揉揉眉心,似没反应过来,“我们又没参与丹砂矿走私。”

宋筠深吸一口气:“程闳礼尚未归京之前,收买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意图替姑父顶罪。可这几人前言不搭后语,没能顶下来。”

淮王愣了一瞬,就听宋筠又道:“关键是,程闳礼用的是太妃名义,以及有太妃署名的银票!”

“什……什么意思?”淮王这一问,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程闳礼绝不会假冒太妃之名,绝对是得了太妃之令!

可这……怎么会?

他的母妃怎会不顾后果,去皇帝眼皮底下做这种事?这不是直接赶着将淮王府的把柄送到人家手中么?

“如今只有一个可能。”宋筠道:“程思珺从祖母手中盗取银票,而后转交给尹氏。尹氏让人将银票送入京城,程闳礼才做出那等收买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