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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与淮王世子如何有私交……下官并不清楚。”谌力群又从怀里摸出一物,“但太子似乎预料到世子可能不在府上,特意让下官带来此物。”

这是一封装在竹筒中的密函,需要用特殊法门才能看清字迹。

丫鬟接过,奉给王妃。

而王妃辗转却不知如何拆解,只问:“这是太子密令?”

谌力群面露难色:“这……下官不知。下官奉命携带此物,若找不到世子,就交给一位姓虞的公子,若连虞公子也不在,就交给一位酒肉和尚。”

可就连太子也无法预料,这些人当下都不在麓州。

事已至此,王妃已然信了三分,因为世子的幕僚不会轻易公之于众。

她让丫鬟去一趟世子府,将暗卫唤一个过来。

等待的过程里,王妃仍然不忘试探,“你是奉命前来相助?可宋宫令和杨司正面前,你助了什么?”

谌力群尴尬笑笑:“圣上有令,此番南行,我必要听从宋宫令之命,很多事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

“不过……武骧左卫没有与淮王府护卫大打出手,下官还是刻意压了一压的。”

这倒是事实,不然在杨司正被擒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出手了。

谌力群又道:“此外,那三个郎中是下官独自去请的,便暗地用重金收买,让他们依着府医的话去讲。”

王妃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几分。

良医正、医女,以及老郎中都是事先得了吩咐,故意谎称世子妃动了胎气。

但那三个郎中入内,还没来得及收买或威胁,便讲出了于己有利的话,倒是令王妃狐疑猜忌了很久。

原来都是谌力群安排的,如此,他的可信度大大提升。

正当此时,木骧到了,在屋外问安。

王妃让他入内,叫丫鬟将竹筒传过去。

“此物……你可知如何拆解?”

“此乃淮南水军传递消息的法门之一。”木骧接到手中,却将其中的纸条顺手丢弃。

指尖一发力,那竹筒随之竖着裂开,分成两半。

木骧将之彻底掰开,露出底部竹节,只见那竹节之上一块焦黑,正是宋筠私印。

木骧用双手将竹筒奉到王妃面前,“王妃,此乃传令人身份佐证。意为,携此令者是自己人。”

谌力群终于大大舒了口气,居然花了这么多精力才证明自己身份?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世子在,不用这么多波折,可是自不在,人人都可疑。

王妃终于放心,给谌力群请了座,这才问:“太子可有其他吩咐?”

“除了让下官暗中相助,太子便只让传两个字——‘可以’。”

这两个字,必是传给世子本人的!

王妃不明所以,只让木骧记下,而后道:“先回吧,护好世子妃。”

木骧得令退走,临出去时与谌力群点头示意了下。

王妃让丫鬟找东升开府库取来银票,“这回世子妃能度过危机,全凭谌总旗,没道理让你破费。”

谌力群为了买通三个郎中,也是下了血本,可瞧见两千两银票,立刻慌乱起来。

“多谢王妃,可这太多了,下官实在……”

“请务必收下,今后京城与淮南之间,少不了仰仗谌总旗帮忙。”

谌力群心叹真是豪气啊!只不过做了点小事,就能得王妃如此赏赐!

他寒暄着将银票收入袖中。

***

夜色浓重,淮王赶至鹿鸣山。

本来,黄昏时分就能到,可必经之路的一座桥竟然塌了,一行快骑就不得不绕了个道。

这一绕,竟比预计晚了两个时辰才抵达。

淮王为了快速赶路,带了一百快骑,剩余卫所之兵,只在夜间赶路。

果如方知雨预料的那样,这一行人困马乏。

而鹿鸣山山脚,漆黑一片,虫鸣不闻。

东凌听了随行兵士私下谈论,匆匆靠近淮王马骑,“淮王,此处过于安静,恐有伏兵,您看是否先退,天明再来?”

淮王懂事之时,先帝已初定天下,他也因此没能上过战场,对伏兵埋伏之事一知半解。

望了望幽暗月光之下一片漆黑的山峦,又瞧了瞧随他急行的兵士,只好道:“后退五里,寻安稳之地歇息。”

东凌悄声传令,众兵士复又上马,准备后撤。

忽而之间,簇簇火把在夜色里点点亮起,喊杀声自周遭林中呼啸。

闻之不止五十人,更不止百人!

随着火把欺近,人影晃动,淮王这才惊惶瞧清,来者至少三五百人!

鹿峰寨落草为寇之初,不过八十二人,劫富济贫十余年至今,也不过百来人。

就算五当家没有造成互相残杀,也不可能突然冒出这么多!

马儿嘶鸣,已受到惊吓,淮王等人顷刻便被围在山前林边空地,进无路退无途。

淮王马上眺望,高声质问:“来者何人?鹿峰寨?还是……”

他心头隐有猜测,顺口呼和出来:“豫王暗兵?”

中豫之王的封地就在淮南西北,与荆湘之地也有相邻,若暗中行兵来到荆湘与淮南相交的鹿鸣山……也不是不可能。

更重要的是,这位豫王和当今皇帝乃一母同胞,也是太后所出,自然更得皇帝信任,更方便行此等暗事。

火把光色遮掩了对方面容,淮王也瞧不清他们的神色,更不知自己猜测得对不对。

突然之间,一阵低沉而阴鸷的笑声从暗处传来,有个人影随之缓缓步行而近。

淮王眯了眯眼,只觉此人无论身形还是声音都极其熟悉,可一时半刻也分辨不出,只将人死死盯住。

待那人近了,火把也近了,淮王终于瞪大了惊讶的双眸:“许得益?”

许得益摘下蒙面布巾,随手一抛,笑了:“我就说嘛,以淮王心力,这面不遮也罢。”

淮王见是他,心底猜测更加落实了几分:“所以……这真是豫王暗兵?”

许得益道:“非是暗兵,乃堂堂正正的中豫卫所之兵。”

“陛下的意思?”淮王的惊慌已经逐渐落定,正趋于平稳:“你是如何说动陛下动用这番计谋的?”

许得益笑了笑:“我可没有资格见到陛下。”

停了一瞬,他补充道:“但足够接触到未来储君。”

储君?淮王禁不住想确定一下:“当朝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