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内景色扭曲,正在摆弄打火机的三人眨眼间发现四周突然长满了颜色鲜艳的蘑菇。
脚下,墙壁,房顶,灯罩……全部挤满大大小小看起来很可爱的蘑菇,有的洁白像牛奶,有的颜色鲜艳到出现一圈光晕。
蘑菇群中有一条奶白色丝线像头发般蜿蜒,快速逼近三人!
他们下意识想逃。
“精神世界而已,烂蘑菇有什么好怕!”其中一人握住缠绕在小腿的菌丝,用力扯断!
另外两人学他,分别弄断胳膊和腰上缠绕的菌丝,并且抬脚狠狠踩碎脚下的蘑菇!
突然,三人不约而同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
好似快要把肺咳出来,几人咳到站都站不住,内脏有什么东西在蛮横生长!
同时他们被裴忱强大的精神力压的站不住,猛地跪倒在地,弯着腰痛苦地往外呕血!
沙发上,温宿蹙紧眉头,用衣袖捂住裴忱的嘴巴和鼻子,往裴忱怀里缩了缩。
被菌丝或者孢子寄生的人体,死相会十分凄惨。
“宿宿……”裴忱已经虚脱了,浑身衣服被汗浸透,精神力折磨的他牙齿咬出血。
“嗯。”温宿绵声回应。
主动环上裴忱脖颈,指尖出现几缕奶白菌丝,乖软地搭在他后脑勺。
“你再坚持一下,我帮你。”
疏导结束时,在裴忱精神世界里蹦跶的蓝色蘑菇都累的瘫在黑蛟尾巴上一动不动。
温宿松了口气,疏导期间一直和裴忱紧紧拥抱,完成后结合热也跟着席卷而来。
不过早有准备,温宿颤着手拿出随身携带的抑制剂,按照裴忱教的方法打开。
没给自己注射,反手戳在裴忱胳膊上!
末了蘑菇还磕巴解释:“你、你冷静点……”
“嗯……”裴忱懒洋洋的狮子般,趴在温宿身上不想动。
抑制剂注射完毕,裴忱不知道怎么,突然在温宿耳边来了一句,“我不喜欢浪的……”
怕他不信,裴忱重复:“真的。”
“……啊?”温宿沉默了。
他都完全忘记这件事情了。
裴忱趴够了,起身,顺带把累瘫的蘑菇抱在怀里,摸出手机给那不靠谱的两个保镖打去电话。
没一会儿,保镖带着一群打手上来,递过裴忱一支抑制剂。
包间里长出的蘑菇早已经消失。
地上的三人还有气,但是七窍流血,最多半个小时必死无疑。
“你能收放自如,这些蘑菇?”裴忱恢复后语调都散漫轻松,慢条斯理打开抑制剂盖子。
“嗯……”温宿仿佛被妖精抽走了阳气。
裴妖精低头,发现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于是抬手拍拍温宿脊背。
“睡,没事了。”
裴忱帮他注射抑制剂时,温宿也没多大反应,感到痛只是把自己蜷缩起来,睡着身体才逐渐舒展一些。
“三少爷。”高个子保镖低着头进来。
裴忱气的想笑,“你转头就跑是几个意思?怎么我姐发工资发的不及时?”
“说跑就跑,溜得特……溜得比兔子都快?”
高个子保镖也很惭愧,缓缓抬起头。
裴忱皱眉,捂住温宿耳朵,实在没忍住:“不是你怎么这副鬼样?”
保镖擦擦嘴巴鼻子已经干涸的血迹。
“三少,不是我们不想守着您,我俩只是站在门外,都被您压得吐血,等不到温少爷过来,可能就死在这里了。”
是。
工资是高。
玩命不行。
“而且我的搭档,守您太久,这会儿送去医院治疗了……”
裴忱:“…………”
怀里人不安地动了动,睡着了也满脸惊慌,似乎很害怕。
裴忱抱起温宿,准备离开,寒凉视线落在地上三人,犹如在看死物,“把他们三个交给公会。”
保镖:“是。”
裴忱:“工资翻倍。”
保镖:“好的裴少!”
-
出了四方馆,门口唐缇约这会儿倒是出现了,看到半死不活的三人,立即吹捧:
“果然是裴少爷,真厉害。”
裴忱眉头一拧,嘴动了动。
还未出声呢,唐缇约知道肯定没好话,立即诚恳道歉:“对不住裴少爷,刘店长和这三人是老乡,没想到他会出卖您。”
“您放心,等我断他一条腿,主动把他送去给您,任凭您处置。”
他笑吟吟的,腰也弯着,姿态够真诚。
“哦对了,您男朋友脸颊被我后院那竹叶划伤,必须得消毒,要不然这小脸上留疤就太可惜了。”唐缇约拿腔拿调,特意强调这件事。
裴忱知道他用温宿当了挡箭牌。
哪怕再不爽,路也是他唐缇约带的,要不然,恐怕温宿不能早一步赶到。
裴忱嗤笑了下,一句话判了刘店长死刑。
“那个姓刘的,我从今往后不想再看见他,处理后,剁下他十根手指送来给我看。”
唐缇约几下把自己摘了个干净,立马答应下来:“一定,您慢走。”
裴忱抱温宿回到车上,司机站在车外,小声提醒:
“少爷,公会的人让你亲自去一趟,这次的事情虽然不是裴家做的,但毕竟出在裴家厂子里。”
“嗯,去吧,最多在里面待一晚上。”裴忱有些累,往后靠。
手指把额前略长的发向后捋,露出漆黑的眉眼,怀里还搂着已经睡着的温宿。
过好一会儿,托着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顺便趁着蘑菇睡着在人家腰上捏了捏。
司机当做没看见。
心里琢磨小屁孩们谈恋爱跟过家家似的,刚才吵的脸红脖子粗,这会儿倒是难舍难分。
车辆平稳行驶在路上,天色渐暗,快速道路两旁路灯亮起,裴忱落在温宿脸上的视线随着灯光投射拉长平移。
可能灯光太暖,裴忱眼底染上几分温暖。
指腹蹭蹭温宿脸上那道划痕。
温宿觉得脸颊痒痒,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望向裴忱。
“醒了?”裴忱又换上欠揍的模样,“醒了下来吧,还挺重你这只胖蘑菇。”
实际摸着有些硌手,唯一有点肉的地方也只有屁股。
温宿刚睡醒软绵绵的,“是你,太弱,没有力气……”
裴忱散漫扬眉:“我没力气?”
温宿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瞬间打了个激灵清醒了,咕哝道:“我又没有让你一直抱我。”
不提抱不抱的,裴忱死死抓住方才那句太弱了,“我有没有力气,你比我清楚,温宿。”
“我不清楚。”温宿离他远远的,睫毛颤得极度心虚,“我什么都不知道。”
裴忱笑了一声,靠在椅背懒洋洋转头,“温宿,谢了。”
这么恶劣的人,还能主动道谢。
温宿有些意外,同时心里有微妙的满足和喜悦,原来自己也会被需要。
回想裴忱脑袋蹭他,哀求他帮忙,乖戾的猛兽被驯服了一般。
“没什么,我们……也是朋友。”
温宿注意到自己说出这句话,裴忱忽然又拉下来的脸。
哪里说……错了?
温宿想不明白,索性由着他自己慢慢气。
到达公会的行政大楼,司机轻车熟路驶入停车场。
裴忱率先下车,懒着腔调对温宿说:
“你得和我一起去,走个流程,今天晚上可能要睡椅子了。”
“嗯。”温宿没来过这种地方,有些紧张。
跟在裴忱身后,听他狂到没边的发言,“跟着我就行,公会跟我家似的,不知道来多少趟了,只要我在这,没人敢碰你。”
如果别人说这句话,温宿会觉得在吹牛。
从裴忱嘴里蹦出来,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于是踏进大门,温宿瞧着裴忱嚣张至极,对着禁止吸烟的牌子点了一根烟抽。
“裴忱。”大厅楼梯缓缓走下来一瘦高的男人,看他叼着的烟,皱了眉。
裴忱嘴中吐出一口烟雾,“江队,好久不见。”
江队:“半个月前刚见过。”
裴忱:“是吗?”
果然,和这种流氓说话早晚得被气死。
江队压着火说:“上来吧,做笔录等待调查……他是?”
注意到裴忱身后的温宿,江队不急着离开了。
发现两人贴的很近,看起来关系也不一般。
裴忱抬手揽过温宿的肩膀,“我同学,也是联盟学院的学生,您的好大侄江北行也认识。”
江队眼睛如同鹰眼,锐利的目光直直盯着温宿,“不,我好像在南部海峡见过你。”
温宿后背瞬间冒出冷汗,睫毛颤得如濒死的蝴蝶,垂在身侧手指倏地蜷缩,忍下转身就跑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