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宿心跳加快,立马拆开信封。
入眼第一句话。
亲爱的宝贝。
温宿瞳仁微颤,一字一字认认真真地看。
[亲爱的宝贝。]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们可能再一次分别了,宝贝,请不要伤心,彷徨。]
[妈妈希望这封信,能在未来某一日成为你的惊喜,也希望给你带来些许温暖和启示,让你知道无论何时何地,都有爱陪伴着你。]
[宝贝,请原谅妈妈的离开,我肩负任务而来,在这个陌生的空间,最幸运的事情,是得到独一无二的你。]
[人生路很长,你慢慢地走,这趟旅途中,你会遇到和你并肩走下去的那个人,宝贝,要勇敢些,妈妈永远在这里,百分百爱你。]
[宝贝,再见了,妈妈会像南部海峡的暖风和细雨陪伴你,不要怕再也无法见面,你在思念着我,我就从未消失。]
[愿我亲爱的小孩,往后路途光明璀璨,鲜花盛开。]
[一生长盛无虞。]
————迟锦留。
温宿睫毛剧烈颤动,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了,止不住,模糊视线。
母亲果然没能安全回去。
她早就猜到自己回不去了,所以留下了这封信。
四部各大新闻都在欢庆危机解除。
南部海峡所有人也都在庆祝这场胜利。
可温宿永远失去了他的母亲。
温宿脸颊埋在双臂,趴在桌上,哭声微弱,不被任何人察觉,掌心紧握的信封好似透着温暖,抚慰他的心灵。
在档案室呆坐到晚上,温宿回了温家,因为小院也在装修,住酒店做什么也不方便,于是几人回温家老宅暂住。
温宿不去自己的房间。
因为每到夜幕降临,他会出现幻觉,看见死去的温忍在地板上爬动,身体扭曲出诡异的姿势,发出恐怖嘶哑的求救声。
裴忱第一晚就发现了温宿的不对劲,于是带上睡熟的崽子,一家三口搬进客房。
听到开门声,客厅里温乐衍一声嘹亮的“爸爸”,随即哒哒哒小跑过来。
猴子似的挂在温宿腿上。
“今天不能抱你了,爸爸拿着东西呢。”温宿微微歪头。
温乐衍乖乖下来,伸出小手:“衍衍帮爸爸。”
“太重了,爸爸拿就好。”温宿说着话,唐缇约已经慢悠悠走到玄关。
“拿的什么?”唐缇约以为是一箱子书。
温宿眼眶的红没褪干净,绵软地笑了下说:“我妈妈留下来的资料,放在档案室落灰,就带回来了。”
唐缇约抬手关上房门,看出蘑菇哭过,不过没有揭穿。
“这两天不是不舒服?我帮你拿上去,你去洗手准备开饭。”
温宿没有拒绝唐缇约的好意,把箱子交给他,牵着温乐衍去卫生间洗漱。
客厅里李修瑾正在看每晚定时定点开播的新闻频道。
自从辞职后,倒是提前过上退休一般的生活。
唐缇约有时会皮一下,喊一声“李大爷”,喊完基本得在家里瘫两天。
温乐衍主动洗干净手,正想求夸夸,一扭头发现温宿扶着洗手台干呕。
“爸爸?你生病了吗?!”
温宿有些反胃,“没有的,今天太热了,爸爸中午吃了冰淇淋,没有吃午饭……”
温乐衍扁嘴,小脸气鼓鼓,显得更圆了,“爸爸不乖。”
温宿漱口,勉强压下反胃感,蹲下身小声商量:“不要告诉你大爸好不好?”
温乐衍犹豫。
“南新今天给爸爸打电话,问我,要不要给衍衍买新出的软糖……”温宿眨眨眼睛,点到为止。
温乐衍不想看见他生病,糖果也没有温宿健康重要,正要摇头拒绝。
卫生间门被敲响。
裴忱倚在门边,身上还穿着碎花围裙,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蘑菇啊蘑菇,你现在还不如咱们三岁的儿子。”
“还知道贿赂崽子了,这么熟练,以前是不是没少干?”裴忱表情严肃。
温宿心虚:“我才没有……
裴忱语气哀怨,一言不合开演:“你体质不好,上次医生说过,不让吃凉的,我说中午给你送饭你不让,原来是惦记外边的野食?!”
“果然啊……”裴忱抹了一把脸,表情忧伤,“家食没有野食香。”
温宿:“…………”
这话说的。
温宿恍惚以为自己是劈腿回家被丈夫发现,听破防丈夫痛心疾首的质问。
“今天实在太热了,我没什么胃口,吃了一点冰淇淋。”温宿捏着手指试图营造出自己只吃了米粒大小的冰淇淋的假象。
裴忱冷哼,气势汹汹走进卫生间。
温乐衍双手捂眼躲角落,手手露出两条缝。
“我知道错了……哥哥。”温宿能屈能伸,在裴忱逼近时,立即钻他怀里求饶。
软声软语的调子,拿捏裴忱本就硬不起来的心肠。
软蘑菇撒娇本就有一手。
以前无师自通,现在故意为之。
“明天开始我给你送饭。”裴忱强忍想要上扬的嘴角。
温宿眨巴两下眼睛:“可是我不一定在商场。”
裴忱难得强硬:“在哪里都行,我给你送饭。”
其实从明天开始温宿就没什么要忙的,一些琐碎的杂事在家里处理就行。
不过还是顺着他。
“好。”温宿亲亲裴忱下巴,“谢谢哥哥。”
裴忱气息变得急促,低头想吻他。
温宿含笑,捂住他的嘴:“不行……”
裴忱立即换了位置,用身体挡住温乐衍的视线,捧上温宿的脸颊正要亲下去。
外边唐缇约路过,喊了一嗓子:“裴三,锅里菜糊了!”
“完了!”裴忱只能用力在温宿嘴唇亲一口,着急忙慌往厨房跑。
菜果然糊了。
不过不严重,还能吃。
只是温宿刚落座,闻到油烟味,忽然捂着嘴又跑回卫生间,中午没吃什么,吐也吐不出来。
裴忱拿着冲好的胃药追过去,“宿宿!”
卫生间里,温宿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面上没有一丝血色
裴忱随手把杯子放在洗手台,抱起温宿,“胃还疼吗?先漱漱口,胃药我刚才尝一点没苦味,等下喝了,很快就不痛了宝贝儿……”
“抱歉,我今天闻到油腻的,就想吐……”温宿无力地倚在裴忱肩膀。
“没关系,等会我再做些清淡的。”裴忱单手托起温宿,接水给他漱口。
没有半点嫌弃,还会拿毛巾仔细擦去温宿下巴的水珠,凑过去想亲一下。
温宿躲开,轻声哼哼:“不亲。”
“香的,香蘑菇。”裴忱瞧他这会儿没有要吐的感觉,拿上胃药抱温宿去客厅。
李修瑾和唐缇约拎着药箱过来。
温乐衍捧着一颗大苹果,“爸爸生病了吃果果,很快就好了。”
裴忱摸摸崽子脑袋:“乖,爸爸现在不能吃凉的,等好了再吃,你去吃饭,大爸会监督他喝药。”
温宿蔫头耷脑瘫在裴忱怀里,扯过裴忱温暖的大手搭在自己胃部。
裴忱轻轻帮他揉着,拿勺子舀一勺温度正好的胃药,用低沉磁性的声音哄他。
“喝了很快就不疼了,乖蘑菇。”
温宿闻闻没有怪味,勉强张开嘴巴。
唐缇约却忽然说:“先别喝了,有没有可能他是?”
两人同步愣了一会儿。
“不应该啊……”裴忱回忆这两个月。
只有在医院那天,放肆过一回,后来出院,温宿忙碌,一个星期也只有一次。
而且裴忱有做安全措施。
唐缇约拧眉:“还是别喝了,养胃的汤炖一些吧,暂时不要吃药,明天去医院做检查。”
温宿有些紧张,因为这两个月属实没有安分过,白天跑来跑去,前些天下楼时还摔了一跤。
晚上回来没少和裴忱折腾。
“我以为只是胃病……”温宿不安地揪紧裴忱衣服,眼底含着水,可怜巴巴的。
裴忱立即放下勺子,搂着他安慰,哄小孩似的轻晃,亲他脸颊。
“不怕,明天我陪你去医院,而且我现在照顾衍衍不是挺好?再来十个八个都没问题。”
唐缇约挑眉,“得了,上次裴伯父他们来,不是说结婚日期定在秋天,想在新宅举办婚礼?”
“如果真的是……要么提前婚礼,要么推迟婚礼,温宿需要时间休养。”唐缇约倒掉胃药,重新接杯热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