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轻轻松松收服了一个正得发邪的双面间谍,接下来的几天,扶光都很消停。
不惹事、不闹人、不出门、不见人。
亦不寻死。
每天什么事情都不干,一心窝在房里睡大觉。
当然了,段青跟俞航汇报的时候,没傻乎乎的如实相告,反而说她是在闹脾气生闷气,所以才闭门不出的,俞航为安抚女儿的情绪,还派人送了不少珍宝过来。
第五天的时候,卫姝回来了。
带着最后的希望回来了。
那是一颗由丹华宗宗主亲自开炉炼制的丹药,上品灵丹,号称可以肉白骨活死人,王宗主很自信,因为这是他有生以来炼制出的最好一枚丹。
耗时整整七天七夜。
品阶最高,品相也最好。
仙丹之下敢称一句无敌。
对修复受损的经脉,应该能起到一定作用。
俞航怀着激动的心情吃下丹药,结果却没达到他的心理预期,丹是好丹,物超所值,把他身上的其他伤势修复了个七七八八,连破损的气海都给补好了。
可,操蛋的是,他的经脉彻底毁了!
也不知道究竟什么地方出现了偏差。
筛子一样的经脉补好了倒是补好了,但是补过了头,以前是漏气现在是粘连堵塞。
星罗密布的粘连点宛如一个个解不开的死结。
俞航试图运功用真气把堵塞处冲开,看似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结果一番操作下来,他疼得冷汗淋漓也没能做到。
疼痛倒是其次,若能恢复如初,小小疼痛有何不能忍?
主要是俞航不敢继续尝试了,一个弄不好,经脉就有再次破漏的风险,他敢头铁么?当然不敢,只得老老实实消停下来,另寻他法。
好消息是,修为的暴跌终于止住了,最终停在了分神期巅峰。
坏消息是,日后若是寻不到良药,甭说重回巅峰展望仙途了,他恐怕连日常修炼都做不到,也无法调动体内真气为自己所用。
毕竟,经脉对修士来说太重要了。
如果说灵根代表着树根,那么经脉就相当于树干和树枝,二者缺一不可,俞航现在的情况很神奇,树根壮硕,树冠繁茂,唯独树干和树枝枯死了。
他变成了一个空有一身修为,却根本无法施展的废人。
这等残酷现实,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俞航受不了这个巨大的落差。
一个连御剑飞行都做不到的分神期废人,要怎么带领宗门走向辉煌?又要怎么服众?太初道宗随便拽出来一个小弟子都能把他打趴下。
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屈辱感,让俞航的内心逐渐扭曲。
尤其,当丹华宗宗主亲自传音来,告诉他无能为力的时候,他就更emo了,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
恨天恨地。
恨扶光、恨乐隐,恨让他沦落至此的所有人。
……
另一边,扶光被二五仔的汇报逗得花枝乱颤。
“哦?他废了?还颓了?连老婆孩子都赶出去了?”嗤,这心理素质未免也太差了点儿,修仙之人竟然连这点儿挫折都承受不住。
这心性……啧,太次了。
看来,俞航唯我独尊太久了,也顺风顺水太久了。
希望破灭之后竟然直接道心溃散了。
修仙先修心啊。
与天争命者,哪一个容易?气海破了就再开辟出一方气海,经脉毁了大不了重塑全身经脉,再不济,可以转而炼体当个体修嘛。
只要不放弃,办法就总比困难多,有些修士仅剩残魂都未曾放弃希望呢。
俞航?呵,垃圾中的垃圾!
既不修心、也不修德。
浑身上下无任何可取之处。
二五仔的想法跟扶光不谋而合,他理解不了俞航如今萎靡混沌的状态,不明白为什么一次重伤就能把人打击到一蹶不振,又特喵不是死了!
段青一言难尽的点点头,随后轻声道:“少宗主,现如今这些事,您是否早就预料到了?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要不要……”
干脆趁他病要他命?
扶光扭头瞅了段青一眼,像是读懂了他眼神里暗藏的意思,眯着眼睛笑了一下,慢条斯理道:“别急啊,一刀杀岂不是便宜了他?”
真想把人弄死,她早就下手了,哪会让渣爹苟活至今?
好戏还在后头呢。
“那依您的意思是?”
扶光:“当然要给他找点儿事情做。”话落,她将一个木质的令牌扔到段青手里,低声吩咐两句:“你今日下山一趟,将这个东西送到天通阁,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是,属下这就去办。”
段青离开后,扶光悠闲了不到半刻钟,不速之客就找上门来了。
也许不该叫不速之客?
毕竟这人,是原主的生身母亲,卫姝卫仙子。
似乎丈夫如今一蹶不振的状态令她心焦,卫姝脸上是掩饰不去的愁容,见到扶光悠闲的挂在秋千上来回晃悠,脸上还挂着舒朗的笑意,她的心情不由更差了。
多日积攒下来的情绪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卫姝冲过来,对着扶光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指责。
“俞代!!!你这丫头难道没有心么?你阿爹为了救你才遭此劫难,你竟然……竟然还有闲情雅致在这荡秋千???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冷血的孩子!”
“你哥哥恨不得日夜守在身侧,而你……你!混账东西!”
扶光脸上的笑容一秒收敛。
脚尖点地,迫使秋千停下,她也不急着说话,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卫姝。
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直到把她看得心中发毛,才皮笑肉不笑的挤出一句嗤笑:“阿娘,你可真是我的好阿娘,你可曾记得,我也是刚刚死里逃生呢?”
卫姝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回复。
一时竟被噎住,神情也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
视线游移,强撑着嘴硬道:“娘、娘当然记得,只不过你爹……你爹……”
扶光善解人意的接过她的话头儿,继续道:“只不过我爹是太初道宗的宗主,比我这个废物重要得多对么?所以他身受重伤你心急如焚,我死里逃生你却不闻不问。”
卫姝踉跄一步,慌忙否认:“不,不是这样的!”
“不是么?阿娘,你是何时回宗门的?”
卫姝气焰渐弱,扶光却不依不饶,步步紧逼。
言语如刀,直戳她内心最晦暗的角落。
“据我所知,您四天前就回来了吧?四天时间,都不足以让你想起我这个碍眼的女儿么?我现在是不是该感动?感动于阿娘终于想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