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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令和一惊:“什么?!”

发霉的粮食……

她不由得想到了书里面孙绍祖一家发家的第一桶金,就是从粮食上的。

书里面。

是谢令娣给孙绍祖拉线介绍了一个粮商,趁着洪灾和朝廷党争,哄抬粮价,大赚了一笔。

之后。

官府逼受灾百姓还粮食,他们没办法只能卖田,孙绍祖低价购买了几百亩良田,改种桑树,蚕丝卖给男二慕容青。

所以?

他们当初卖的是霉米?!

怎么敢?

谢令和愤怒了。

霉米是能吃死人的,他们卖几十文一斤的天价,还卖吃不了的米,真是不把人命当命看。

想到这里。

她对孙家的恶心,不仅基于自家的仇恨,而且也是身为一个正常人的厌恶。

不过,书里并没有写死了很多人。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变故……

谢令和想不明白。

但。

有一点可以确定。

她的机会来了!

这是场误会也就罢了,要是孙家真的卖霉米,那这次他们休想翻身。

她追问:“你怎么发现的?全部都是霉米吗?大概有多少。”

小乞丐回忆起来:“昨晚半夜,我原本在休息,水喝多了半夜起来……”

说到这里,他羞涩地看了谢令和一眼,略过了后面,继续道:“恰巧,我听到了车轮滚动的声音。”

“随意看了一眼,是几辆牛车,还有几个人影。”

“因为这段日子天天跟着孙绍祖,我对他的背影非常熟悉,一眼就认出了他。”

“于是,我悄悄跟了上去。”

“然后,一直看到他们到了粮铺后门,门打开,他们轻手轻脚的把车上的东西搬进去。”

“我见人不在,就大着胆子上去弄破了一个米袋子,抓了一把米,发现是霉米。”

“我原本想要继续检查,但他们很快回来了,我只能先走了。”

说着,他脸上愧疚起来:“对不起,谢姐姐。”

“我不知道是不是全都是霉米。”

“如果全是霉米的话,应该有几千斤,三辆牛车都放了十几个袋子。”

“不过,我今天晚上可以想办法进去看看……”

听到这里。

谢令和想也不想打断:“别去。”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千万不要去冒险,现在这个消息已经很有用了。”

小乞丐语气依然低落:“哦。”

谢令和直勾勾看着他,不放心叮嘱:“你的安全第一,真的不能去,明白吗?”

四目相对。

小乞丐心虚的笑了笑,然后认真点头:“我知道了。”

谢令和松了一口气。

小乞丐对她的话特别重视,全心全意替她办事,她自然不希望他受伤。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谢令和也是把小乞丐当成朋友的。

惩罚孙招祖和小乞丐的安全相比不值一提。

“这事儿我知道了,我这边会想办法,你先回去等我消息。”

“好。”

谢令和突然想到什么:“对了,这一百文钱你先拿着,反正包子铺的老板都认识你了,不会再赶你,你自己拿去买,想买包子就买包子,想吃馒头就吃馒头。”

多亏她不管出门与否都习惯带些钱在身上。

闻言。

小乞丐脸飞快拉了下来。

很快,恢复了正常,慢吞吞接下:“好,谢谢谢姐姐。”

谢令和像摸小爱一样,习惯性摸了摸他的头:“应该的。”

摸上去才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放下手。

“走吧。”

小乞丐全身紧绷,听到她的话,身子渐渐放松,看了她刚才摸自己的那只手一眼,不舍的点头:“嗯。”

谢令和挥手。

身后。

谢令和看着摸过小乞丐的手,眉毛高挑:“小乞丐看着全身脏兮兮的,这头发还挺干净清爽的~”

虽然知道了霉米的事情。

谢令和也没有立马去调查,稳了稳心神,继续往山里去。

她劝自己:“不急于一时。”

与此同时。

谢大河家。

谢令娣心不在焉地扫院子,突然手心刺痛,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忙查看,原来是一根木刺扎进了她的肉里。

她丢开扫帚。

皱着眉,准备把刺拔出来。

结果。

眼泪都要痛出来了,还是没有把它拔出来,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玉手抓住了她的手,伴随着一个低沉优雅的声音:“我来帮你弄。”

谢令娣愣愣的看着他。

叶萧神色认真,动作小心翼翼地找到木刺,干净利落的拔了出来。

谢令娣情不自禁出声:“嘶~”

“很痛吗?”

叶萧满脸心疼,俯身凑到她手边:“我给你吹吹。”

轻柔地吹了起来。

见此。

谢令娣瞳孔地震,心跳不受控制地噗通噗通跳个不行。

“还痛吗?”

她红着脸摇头:“不痛了。”

叶萧松开她的手,叮嘱道:“小心些。”

“咳咳,我先回去了。”

谢令娣立马紧张不已:“你又咳了?是不是伤口又不舒服了?我给你熬药……”

叶萧打断了她:“别紧张,我伤口没事。”

谢令娣:“可是……”

叶萧温柔一笑:“真的没事,不用担心我,刚才吹了一阵风而已。”

“那好吧。”

谢令娣勉强点头,还是不放心道:“要是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嗯。”

叶萧转身,温柔的神色一收,变得面无表情。

身后。

谢令娣近乎痴迷地看着他。

这么美好的叶萧,如何让人不动心?

谢令爱,叶萧是属于我的,你休想和我抢。

下一刻。

她收敛心神,脸色一肃,呢喃:“孙家应该已经收到那批粮食了,希望他们按照我的法子,先处理一下霉米,表面看不出来后,再用三分之二好米混合着三分之一坏米,降低几文卖,不要太贪心……”

“也不知怎么的,我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

……

谢令和这边。

用完了午膳,她借口去买些肉回来,往镇上去。

直奔孙氏粮油铺。

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暗地里观察着店铺里面,时不时有人进去,然后提着米袋子出来。

她等了好一会儿。

然后。

见一个气质朴素的年轻妇女从店里走出来,悄咪咪跟了上去。

离了粮铺好一阵距离。

她出声喊道:“前面的姐姐,请停一下。”

前方。

曲苹一脸愁闷:现在一斤粮食二十文钱,当家的在码头搬运东西,一个月也就挣四五百文,自己替人浆洗衣服,一个月也就一百文左右,婆婆每月药钱就是一百文,两个孩子还没满月,她又没有奶水,只能熬米粥,家里再也没有余钱,也不知道撑得了多久……这世道,对于老百姓来说太艰难了。

突然。

身后传来声音,她下意识转过头:“你是?”

谢令和大步上前,愁眉苦脸地询问:“姐姐好,我看你从孙氏粮油铺出来,我想请问一下,他家的粮食如今卖多少文一斤?”

曲苹瞬间脑补,唔了。

带着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情,温声回答:“二十文一斤,镇上都是这个价格,不过比县里还是要便宜一些。”

“这么贵?”

谢令和吸气:“姐姐,能让我看看这米吗?”

曲苹略带疑惑:“看米?”

不过,也没多想,直接递给了她。

也是因为谢令和是个女子,穿着不说富贵但也干净体面,所以曲苹对她没怎么设防。

谢令和赶忙打开袋子。

微黄的大米映入眼帘。

她抓了一把,仔细观察,心里暗道:似乎没有霉米呢?

路上。

她突然想到孙绍祖可以把好米和霉米掺杂着一起卖,反正古代的大米也不是纯白色,而是微黄的。

有些失落。

曲苹看到她一动不动,忍不住问道:“这米怎么了吗?”

谢令和摇头。

突然,灵机一闪,闻了闻味道,脸色飞快地变了一下,迅速恢复自然,把米放进袋子里,笑着道:”是好米,多谢姐姐。”

递给她。

曲苹接过,笑着道:“我也看它这米不错,拿回去给孩子熬米粥喝。”

“熬米粥?”

谢令和眼神一动:“小婴儿吗?”

说起孩子,曲苹脸色温柔如水:“嗯,刚满一个月。”

谢令和眉头皱起。

曲苹对她摆手:“现在米价一天一个价格,你还是买米就快去吧。”

说着。

转身就要离去。

“姐姐,这米……”

谢令和笑容略带僵硬:“这米你卖给我吧,我懒得去孙氏粮油铺那里买米了,我给你二十一文钱一斤,算是你替我解答的感谢。”

曲苹一愣,接着面露惊疑不定:“你……”

“姐姐不要误会。”

谢令和语气急切:“我和你说实话吧,这孙氏粮油铺的老板娘李氏是个泼妇,我们家认识,关系很差,我害怕去买粮食她看见了吵起来,所以想……”

听到这里。

曲苹脸色松了下来:“这样啊,行,我卖给你就是,不用给我二十一文,二十文就行,我买了三斤,就给我六十文吧。”

谢令和提到李氏的愤怒和厌恶做不了假,她也就信了。

闻言。

谢令和没再坚持。

给了钱,然后告辞了。

走到角落。

她立马停下脚步,悄咪咪看向了曲苹。

曲苹拿着钱,本来打算去买粮食,突然脸色剧变,好一会儿,换了另一个方向。

那是王氏米铺。

见此。

谢令和松了一口气。

自己刚才的借口漏洞百出,既然和李氏关系差,那为什么要买她家的粮食?

只不过。

她还是担心曲苹没反应过来。

好在。

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如今,她还没有找到实质性证据,她这副表现若是曲苹去找孙氏粮油铺闹,恐怕会引起他们的警惕,乃至于失去这次收拾他们的机会。

但是。

谢令和不后悔。

刚满月的婴儿,吃了这用了药的霉米,是真的会死人的。

大人或许还能撑一段时间,但是孩子太脆弱了。

“居然用了药!”

“现在棘手了 ,就算是把这袋米拿去官府,证明了这米有问题,也不能说明孙氏粮油铺有问题。”

“他们大可以说,他们也是被骗了。”

谢令和眉头紧皱:“而且,我怎么解释自己发现这米的问题呢?”

她想到闻味道,还是因为书里谢令娣展现了几次药物天赋,在现代家里是开中药行的。

果然,凑近了闻,有淡淡的霉味和刺鼻的味道。

要不是预设了这米有问题,她或许都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所以,必须得想个别的突破口。”

可一时,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只能回到孙氏粮油铺,继续蹲守,看能不能发现问题。

“谢姐姐!”

小乞丐欢呼雀跃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谢令和转身,露出一个淡笑:“刚才我没看到你,还觉得奇怪呢。”

小乞丐脸色严肃:“谢姐姐,你跟我来。”

谢令和眉毛一挑。

到了一个死巷子,谢令和出声:“说吧,什么事儿。”

小乞丐一字一句:“谢姐姐,我觉得有个人可以帮你。”

谢令和眼睛微睁:“谁?”

小乞丐语气坚定:“孙氏米铺的店小二。”

谢令和皱眉:“钱苟?他是孙氏的人,怎么会帮我?”

“他应该不知道。”

小乞丐回答:“因为,我看到他也买了大米,跟在他后面回去,他淘了米做饭。然后我问了邻居,他家里只有一个年迈的父亲,腿脚不便,身体也不怎么好,钱苟对他爹很孝顺,不可能明知道这米有问题还给他爹吃。”

听到这话。

谢令和深以为然。

“没错,太好了,钱苟的确能帮我,他还是粮铺的老人,对孙家很熟悉,他们不会特别防备他。”

说着。

她想到什么,惊讶地看着小乞丐:“小家伙,你脑袋转得快啊,居然能从一袋米想到这里?”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小乞丐摸了摸脑袋,老老实实道:“我就这么一想,就想到了。”

“做得好。”

谢令和没多想,扯开了话题:“钱苟在哪儿?快带我去找他。”

小乞丐点头:“好。”

……

钱苟家在镇北边,就三间房,破破旧旧的,大门都有些坏了。

她上前敲门。

“扣扣扣。”

屋内。

钱苟刚熬好了粥,打算端给老爹,突然听到敲门声,擦了擦手,把门打开。

看到来人。

他脸色吃惊:“你、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