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柠在病房里偷亲顾司礼后,特别心虚。
一直失眠到半夜。
确定病房那边没什么动静,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云柠被敲门声叫醒。
她揉着眼睛打开门,看到父亲云宏斌站在门口。
男人穿着风衣,身上带着冬末的寒意。
虽然年华老去,但依旧英俊挺拔。
云柠惊讶的问:“爸,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和司礼送饺子。”
云宏斌慈爱的说,“因为司礼的病,你们俩都没过好新年,司礼连饺子都没吃上。今天特地给你们补回来。”
说完,他打开食盒。
几排饺子整整齐齐的码在里面,香气扑面而来。
氤氲的热气中,云宏斌解释说,“这饺子,我特地包了红枣,辣椒,硬币,吃到红枣,寓意今年红红火火,吃到辣椒,寓意统领全家,吃到硬币,寓意今年赚大钱。”
“谢谢爸!”
云柠很高兴。
但随机,又想起顾司礼之前冷淡的态度。
她有些担心的问:“顾司礼他,会喜欢这些吗?”
“不喜欢也没关系,我还准备了米饭和其他类型的早餐。”
云宏斌又打开食盒的另一个夹层,给云柠看,“主要是想让你们俩开心开心。”
这个年,两个孩子过得太苦了。
他在顾司礼的病情上,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让两个孩子高兴一下。
云柠被说动了,况且,她也想看看顾司礼。
于是点头说:“那好,咱们现在就去找顾司礼。”
父女俩脸上挂着笑,来到病房门口。
然而,他们再一次被保镖拦住了。
保镖队长抱歉的说:“对不起,云小姐,您不能进去。”
看着次次挡在前面的几个男人,云柠不免有些生气:“我就是来给顾司礼送点吃的,你们都要拦我吗?”
保镖队长低着头,重复道:“这是顾总的吩咐。”
“那他到底想干什么?”
云柠手指紧紧的捏着食盒,用力到骨节泛白。
她质问道,“醒来之后,直接把我赶出去,现在又把我拒之门外!什么话都不说,什么解释也不给!我做错了什么,或者,顾司礼到底想干什么,总要有个说法吧?”
保镖队长愁得法令纹都快憋出来了:“云小姐,我也是按规矩办事,请……”
“让她进来吧。”
突然,顾司礼虚弱的声音从病房里传出来。
保镖队长闻言,如同大赦,立刻让开。
云柠这才吐出一口浊气,抬脚走了进去。
云宏斌也默默的跟了过去。
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越来越浓郁。
各种仪器规律作响的嗡鸣中,顾司礼侧身陷在雪白被褥里。
云柠发现,他好像更瘦了。
以前高大健壮的身体,现在竟然到了皮包骨头的地步,连手腕凸起的腕骨,都泛着病态的苍白。
云柠的心瞬间就软下来了。
顾司礼现在正生着病,她不应该生气的。
然而,顾司礼看到云柠眼中的同情,暗暗攥紧了拳头。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她越是这样,自己越要尽快说分开。
否则,他会越来越舍不得。
“云柠……”
顾司礼青白的指尖抠着被套缝线,喉结在薄皮下剧烈滚动,“以后,你不要再来了。”
云柠刚要扬起的笑容僵在脸上,端着饺子的手微微颤抖。
她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问:“为什么?”
“大病一场,我才意识到,孩子对我的重要性。我想对林萧萧和孩子负责,”
顾司礼的目光慢慢的对上云柠的眼睛。
落地窗外呼啸的风声中,男人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沾血的玻璃渣,“我们,分开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云柠仿佛遭到一记当头棒喝。
手指失去了最后一点力气,食盒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喜气洋洋的饺子,变成了一堆粘稠的垃圾。
云柠踉跄着扶住旁边的墙壁,颈椎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胸腔也传来琉璃开裂的脆响。
她早该想到的。
从顾司礼醒来之后,冷漠的把她赶出医疗室,再到拒绝她探望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的!
这个男人变了。
他不要她了。
无论什么原因,顾司礼就是不要她了。
云柠慢慢的抬起头,望着男人凹陷的侧脸,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好,分开。”
说完,她转身离开。
“柠柠!”
云宏斌有些着急。
他看了看顾司礼。
只见男人垂着眼眸,面无表情。
初升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将他的影子切割成碎片,好像透着无尽的破碎和有苦难言。
云宏斌张张嘴,最后,只叹息一声,快步去追云柠:“柠柠,别跑那么快!”
病房里恢复平静。
顾司礼盯着地上摔坏的饺子,一言不发。
他抬起枯枝般的手指,轻轻的碰了碰额角。
那里,是昨晚云柠偷亲过的地方。
另一边。
云柠出了顾司礼的病房,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直到一阵冷风迎面吹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医院的住院部,站在花园里。
这里空无一人,只有枯黄的树枝在风中摆动。
终于,在眼眶中蓄积了很久的眼泪,顺着脸颊掉了下来。
顾司礼不要她了。
无论什么原因,他终究是亲口说,他不要她了。
云柠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所有的想通、原谅,好好和他在一起的想法,就是一个笑话!
一个自作多情的笑话!
后面的云宏斌匆匆赶来。
男人看到自己的女儿,站在冷风中低声呜咽,心疼极了。
他虽然没有恢复记忆,但总觉得,以前的柠柠,一定是个阳光快乐的小公主。
而现在,却被感情折磨的伶仃瘦弱。
云宏斌不愿意自己手养的鲜花,变得这么颓然衰败。
所以……
顾司礼提出分手也好。
他病生死未卜,女儿却还要活下去。
云宏斌希望云柠能有一个身体健康,心理健全的丈夫呵护。
而不需要一个独断专行,强势霸道,让女儿在开心和痛苦中来回颠簸的男人。
云宏斌把大衣脱下来,披到云柠的身上:“乖女儿,外面太冷了,我们回去吧。”
云柠抬起眼睛,大颗大颗的眼泪就是往下掉:“爸,我好难受。”
云宏斌轻拍着云柠的背:“没事,想哭就哭吧。”
“……”
听到父亲的安慰,云柠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冬末渐渐远去,可即将到来的春天,依旧有着挥散不去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