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将领秦棘一听,顿觉生死已决。
连忙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
“臣深知,一旦抉择有误,便是万劫不复。
然,臣斗胆乞求……
愿以一人之死,换取家人的一线生机。”
蒙毅闻言,语气冰冷:“你陷害长公子,还胆敢将其押解至章台宫,竟还妄想家人能活?”
秦棘颤抖着声音,试图辩解:
“臣……臣以为,罪不及家人。
臣之罪,应由臣一人承担。”
昌平君芈启微微皱眉,目光如炬:
“那你认为,何人之罪应累及全家?
是我,还是芈杰?”
秦棘望着昌平君,连连摇头,惊恐之色溢于言表:“不不不,末将不敢……
不敢妄言右丞相大人。”
章邯眼神如刀,直视秦棘:
“那么,你的意思冤枉长公子的。
难不成是王上?”
此时,长公子扶苏的身份已经水落石出,那么,这一切的黑锅谁来背?
秦王嬴政与昌平君芈启显然不可能。
可总得有人为此负责。
扶苏微微一笑,目光温柔:
“父王,两位舅舅,此事皆因儿臣而起,儿臣决定,不再追究,就此作罢。”
嬴政闻言,目光转向蒙毅与章邯:
“你二人有何看法?”
上卿蒙毅躬身回道:
“王上,我大秦以法为本,一切当依法而行,此事若不严惩,何以服众?”
章邯亦点头附和:“不错,此事即便是百姓之家,亦当追查到底,更何况如今牵扯到长公子。”
秦棘的目光不断向昌平君投去,只见芈启眼神微眯,仿佛从未看见过他一般,显然,他已经被昌平君彻底抛弃。
秦棘心中明白,此刻的。
已是孤立无援,无人能救。
得到嬴政的首肯后。
章邯威严下令:“来人!
校尉秦棘捕风捉影,无端构陷长公子。
更胆敢私自拘押长公子,此等行径。
实乃大逆不道,理应抄家灭族。
但念及长公子宅心仁厚,特赐秦棘一死,削去爵位,家人则准其回乡。”
秦棘闻此,连连叩首,感激涕零:
“臣叩谢王上隆恩。”
言罢,秦棘便被秦兵押解而出。
嬴政目光如炬,沉声道:
“扶苏之身份,已然确凿无疑。
今后,若再有谁胆敢妄议此事。
寡人绝不轻饶!”
昌平君芈启与昌文君芈杰,以及殿内众人皆俯首跪拜,齐声应命:“臣等遵旨。”
秦王嬴政亲自下令,没人敢撸龙须。
扶苏见状,亲自上前扶起两位舅舅,温声道:“两位舅舅,请起。”
芈启老泪纵横,胡子微颤,愧疚道:
“外甥,此番皆是舅舅之过。
被奸人所惑,舅舅实在有愧于你啊!”
扶苏淡然一笑:“无妨,我始终相信……
两位舅舅对我的好,毕竟一家人嘛。”
芈启与芈杰二人,演技精湛,堪称炉火纯青,泪水说来就来,若非扶苏早已洞察其想法,恐怕真要落入他们的演技之中。
嬴政缓缓开口:“尚有一事。
寡人欲与诸位共商。”
芈启拭去眼角那几滴刻意挤出的泪水,恭敬地问道:“不知王上欲议何事?”
嬴政沉吟道:
“我大秦素来对军士奖赏丰厚,从不吝啬。
然我大秦地处西北,历代秦王皆手头拮据,尤其是金银珠宝更是稀缺。
此次灭韩所得虽丰,但若要以目前存货贿赂他国,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扶苏点头附和:“父王所言极是,我大秦向来以粮食犒赏三军,而非钱币。
且若要贿赂他国权贵,非得奇珍异宝不可。
而这些正是我大秦所缺的。”
彼时秦国,地处战国西北一隅,丝绸之路尚未真正开辟,加之西有匈奴、月氏虎视眈眈,导致真正能踏入秦国境内的西域客商寥寥无几,秦国在珠宝奇珍方面的储备,自然是捉襟见肘。
嬴政沉吟道:“匈奴与月支的二者交战,致使西域商贸之路与我大秦彻底隔绝。
金银珠宝更是稀缺。
目前国库虽有残存,却远远不够,而今,我大秦需即刻遣使诸国,以金银财宝化解其联盟之虞,然,这所需之巨,该当如何是好?”
扶苏问道:“其实只要贿赂两国就成,楚国、燕国、魏国没有必要贿赂,只是这金银珠宝,我大秦的确不多。”
此时,战国时期,主要市场流通还是得靠钱币,金银珠宝是奢侈品,所以秦国存货并不多。
秦王嬴政听到扶苏的话,很满意的回道:“哦,寡人想听听,为何只要贿赂两国?”
扶苏回道:“首先,楚国地大物博,并且令尹李园此人颇有野心,贿赂他们没有用,不过楚国的强大,不在君王,而是士族。
所以齐国和赵国不出兵,令尹李园绝不敢出兵,燕国则是离我们太远,燕王喜还是个软弱无能的废物,魏国在榆关一战后,都不敢出城了。
重点在于齐赵两国,齐国不帮他们,他们就不敢全心全意对付秦国,这联盟也就无所谈起。
赵国响应出兵的可能性最大。”
嬴政点了点头:“那么,你们觉得现在这金银珠宝,从哪里去取?”
昌平君芈启闻言,拱手道:“臣以为。
此番出使所需之资,该向群臣筹措。”
嬴政闻言,眉头微皱:“筹措?
此乃他们私有之物,岂会轻易献出?”
芈启胸有成竹,缓缓言道:“目前只有此法可行,可要令其心甘情愿地献出,必须以大利诱之,承诺日后若再立新功,亦有他们一份。
且这些财宝,不过是暂借而已。”
嬴政挑眉:“若有人不从呢?”
芈启微微一笑:“他们岂敢不从?
除大臣武将外,王室与后宫亦需出力。
王室可由长公子殿下出面,至于后宫……”
芈启言下之意,后宫则需仰仗嬴政。
嬴政在殿内来回踱步,犹豫不决:
“这……恐怕不妥。”
芈启继续劝道:“王上,待我大秦下次凯旋,再行奖赏,或有钱财之时,归还于他们便是。”
嬴政陷入沉思,若不以金银珠宝为礼,仅凭大秦现有之粮食与国库财物,足以支撑。
毕竟,历代秦王亦留下丰厚家底。
然,若要送礼于诸国。
则显得捉襟见肘,金银珠宝从何而来?
扶苏挺身而出:“父王放心。
王室那边,儿臣愿尽力去试试。”
嬴政经过深思熟虑,终是点头。
另一边,望阳宫内。
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尖叫。
女医双手颤抖地捧着新生婴儿,脸上满是惊恐之色,躺在床上的胡少使,声音微弱地问道:
“我……我的孩儿是男是女?
究竟发生了何事?”
“你叫什么…一个婴儿让你吓成这样。”
胡少使的媵侍胡俎急忙从女医手中接过婴儿,一看之下,脸上也瞬间布满了震惊。
胡少使焦急地问道:“怎么了?
我的孩子到底怎么了?”
见胡俎沉默不语,胡少使更加慌乱,连连呼喊:“胡俎,你倒是说话啊!”
胡俎回过神来,艰难地开口:
“胡少使,你……你的孩子……”
胡少使心中一紧,颤声问道:
“难道不是男婴?”
胡俎沉重地点头:“是男婴。”
胡少使追问:“那你们这是啥表情?”
胡俎将婴儿递回给胡少使,后者一看。
瞬间呆愣,自己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
竟然是妖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