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延禧宫的时候,安陵容依旧在昏睡,沈眉庄看了一会,便回了永和宫。
六阿哥出生满十日,刚吃饱了奶,被乳母抱在怀里哄睡,沈眉庄轻轻接过去,小家伙像是嗅到了母亲的气息,脑袋往沈眉庄怀里钻了钻,慢慢闭上了眼睛。
“娘娘一抱六阿哥就睡着了,可见六阿哥还是和母亲亲近呢!”乳母笑着说道。
沈眉庄抱着孩子,浑身上下溢满了母性的光辉:“我瞧着六阿哥好像胖了一些!”
乳母闻言满脸笑意,这是对自己工作的肯定啊!“娘娘说的是,六阿哥胃口可大了,幸亏有两位乳母,否则奴婢自己的奶水都不够阿哥吃呢!咱们阿哥长大后定然身体健康孔武有力!”
“辛苦你们了,待忙完了这阵,我自会好好赏赐你们!”沈眉庄说道。
两位乳母也高兴不已,她们本是普通农妇,自怀孕后被沈家选中养在府里,吃喝不愁,如今更是来到宫中,连皇上太后都能经常见到,吃喝更不用说了,大鱼大肉山珍海味,能侍候六阿哥是她们一辈子的福分:“娘娘客气了,奴婢定会好好照顾六阿哥!”
说了一阵话,沈眉庄因着昨晚照顾安陵容一夜未睡,现在觉得有些疲累,便更了衣上床歇息。
延禧宫里,安陵容醒来后只有苏叶在侧。
仔细感受着背后的伤势,安陵容还是觉得不容乐观,先不说那青霉素能不能研制出来,单单是研制所需要的时间,她恐怕都等不到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自己要多活几天!
安陵容喘着粗气问道:“苏叶,卫临呢?”
“卫太医在耳房为小主熬药呢?”
“去喊他来!”
苏叶连忙去办。
待卫临来到后,安陵容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卫太医,我恐怕时日无多了吧?”
卫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小主宽心,皇上已下旨晋了我师傅为太医院副院判,全力研制新药,小主定会康复无虞!”
安陵容不理会这安慰的话,继续问道:“按你的经验,伤口溃烂脓肿可活多少时日?”
卫临垂下眼眸,艰难的吐出三个字,“十五日!”
十五日,自她翊坤宫被暴打,已经过去了十日,安陵容反而笑了:“也就是说,我还有五天时间!”
光是收集青霉菌都要七天,等温实初研制出青霉素,她都凉透了!
而且现在天气越来越热,细菌的繁殖速度也会加快,想要活到青霉素提炼出来,就必须延缓伤口的恶化速度,而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伤口清创!
“苏叶,用两斤蒸馏水加一钱八的盐,兑成生理盐水帮我清洗伤口,然后将腐烂流脓的肉都割掉。”光是说这些,安陵容的后背都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的疼了!
苏叶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望着眼前的人,声音颤抖的说道:\"小主,这……这怎么能行?
\"若想让我多活几天,就照我的话去做!\" 说完,安陵容缓缓闭上了眼睛。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苏叶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一片混乱,她无法想象,这种方式会给安陵容带来多大的痛苦,但作为一个大夫她也明白,如果不这样做,安陵容可能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小主,您可以服用麻沸散,能减轻您一些痛苦!”一旁的卫临也被这法子震惊到了,片刻后才弱弱的开口说话。
听到“麻沸散”三个字,安陵容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对啊,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
虽然现在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但是昏迷的时候还会有痛觉,而喝了麻沸散,就不会再感到痛了!
卫临按照安陵容的说法,迅速回太医院兑好了生理盐水,并取来了麻沸散用水煎好,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
安陵容喝下麻沸散片刻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采星将安陵容的衣服脱完后,站在一旁准备充当助手。
卫临快速的将所有用到的物品用酒精消了毒,转头见苏叶握着匕首大汗淋漓脸色发白,不由得催促道:“苏叶姑娘,可以开始了!”
苏叶回过神,哆哆嗦嗦的上前一步,又停了下来。
卫临着急的说道:“这麻沸散的药效只有一个时辰,若是过了药效,小主怎么受得了!你要是不敢下手,我去找医女过来!”
“不行,不能找医女!”听到要找医女过来苏叶更加不愿意,那些医女不知根底,若下手没轻重弄疼了小主怎么办!
卫临见她还是没有动作,只好拿话刺激她:“你要是不去清理伤口,五日后小主必死!”
苏叶本就手脚冰凉六神无主,闻听此言气血上涌,反手一耳刮子就抽到了卫临脸上,恶狠狠的说:“你给我闭嘴!”
卫临捂着自己的脸一脸懵逼!这还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姑娘吗?
发泄完了的苏叶终于下定了决心,咬咬牙撩开帐缦钻了进去!
只见苏叶右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左手拿着一个竹夹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溃脓的皮肉,深深地吸了口气,紧紧咬着牙关,手稳稳地握住刀柄,然后猛地一刀落下,将那块腐肉割了下来。
站在一旁的采星立刻反应过来,迅速地伸出手中的盘子,接住了被割下来的腐肉。两人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和停顿。
随着第一刀落下,安陵容虽在昏迷中,嘴里仍旧溢出了一丝痛苦的呻吟,采月和采星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她们便收拾好情绪,继续手上的动作。
第一刀下去之后,似乎就没那么难了,苏叶的手逐渐稳下来,速度也越来越快。一炷香后,安陵容的后背已经鲜血淋漓,而采星手里的盘子已盖住了盘底。
“盐水!”
采星不敢耽误,急忙将盐水递给苏叶。
“擦!”苏叶一声令下。
采星立刻拿起吸水的软布,将混合着血液的盐水吸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