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有些惊异,只见一人从茅屋中走了出来。
那人是个中年,约莫四十来岁,穿了件简素的青衣,身形修长,背上背了个包裹,这时朝弦高等一众人看来。
弦高这时也向那人看去,心中却不由吃了一惊。
那人眼神淡泊,身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超然气质。
骑兵中有一人朝那青衣人道:“喂!你看见有人逃到这里来了么?”
众骑兵身上个个都透着浓烈的杀戮之气,那青衣人见此脸上似乎没有一丝惊讶,也没有一丝害怕,只淡淡朝那骑兵看了一眼,口中道:“佣兵么?”
那骑兵顿时呵斥:“你这人,耳朵聋了么?”
弦高这时抬手一摆,那骑兵顿时收起凶厉的眼神,弦高冷峻的声音响起道:“刚才有人逃到这里来了,你见到了么?”
那青衣人脸上仍是淡淡的神情,说道:“人么?这里只有一个个被埋葬的死人,还有心死的人。”
弦高冰冷的眼神看着那青衣人,口中道:“你若见到了,就告诉我,免遭无妄之灾。”
那青衣人淡淡的眼神从弦高脸上划过,脸上微微一动,似乎叹了口气,说道:“你杀戮太重,今生只怕难以善终。”
弦高听罢顿时有些讶异,那青衣人不仅完全不害怕,竟还说出如此一番话来。
弦高还发现,自己身上那股令人颤栗的杀气一碰到那青衣人身上,顿被那青衣人身上散发出的一股冲和之气给消弭于无形之中。
弦高这时眼神微沉,说道:“善终么?从我拿起剑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这一生会有什么好结果。”
那青衣人双眸微闪,淡淡道:“你杀人是为了什么?”
杀人为了什么?弦高从未仔细想过。
自从弦家惨遭灭门之后,他便如死了一般,生命里只有杀戮两个字。
为了扫除横在面前的一切障碍,他杀人如麻,从不手软,从前,他是为了报仇,如今,他是为了报恩,还有他暗藏在心中的理想。
那青衣人见弦高默然不语,接着又道:“对于你自己的命,你或许不在意,但是对于你身边的亲人,你未必不在意。”
弦高闻言悚然一惊,脑中顿时浮现出公输初音的身影,心也跟着微微一颤,过了片刻道:“你一个人,住在这荒山野岭做什么?”
那青衣人叹了口气,仰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上的土坟,说道:“天有好生之德,地有载物之厚,那些在乱世中,命丧他乡的人,我看着可怜,实在不忍心他们连一方葬身之地也没有,就在这里将他们一个个收殓埋葬。”
弦高闻言,有些奇怪地看着那人,那人的话,有种说不出的诚挚。
他自十岁那年身负血海深仇以后,一心想的都是如何复仇,对于杀人那自是司空见惯,如此悲天悯人的念头,他还从未有过,这时听了不由微微有些震动。
这时他身后的鬼大道:“营长,这人疯疯癫癫的,别跟他废话了。”
弦高一提马缰,向鬼大道:“你去那屋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