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小说旗!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藤蔓向上 > 第一二一章 五十斤橙子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一想到院子里浑浊的空气,奚午蔓就一阵反胃。她要了个新鲜橙子。

中年女人以为她想吃橙子,一连给她摘下五个,大的,甜的,水分足的。

她只要一个,中年女人硬塞到她的口袋里。

笔和墨都是地理先生放这的,白色纸条是买花圈时店主给的。

不能写草。

不知道是谁的要求,那小子转达的。

一定要规规矩矩端端正正,不然就是对死者的不敬。

奚午蔓只觉荒诞。

蘸墨落笔,奚午蔓突然想到《太上感应篇》,四周的人与杂声突然全部消失了。

她感觉自己置身于一间没有空调的小黑屋,奚午承随时会推门进来。

“你脸色不太好。”温柔的嗓音带来人群的嘈杂。

奚午蔓又回到这院子。

“你怎么了?”那小子问。

奚午蔓轻轻摇摇头,注意力放到笔尖。

沉痛悼念爷爷……

千古。

一张纸条被旁边的人抽走,又递来一张新的纸条。

孝孙……

孝孙媳……

拜挽。

“这是最后一个。”那小子说。

奚午蔓放下毛笔,拿起写字前放到桌面的新鲜橙子,凑到鼻前。

乐声已经结束,乐队成员正在收拾音响、地毯、灯具和电脑。

旁边已有新的乐队成员在等待上场。

人群聒噪,不知道在谈什么。

奚午蔓感受到数不清的视线,这令她不安。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群,陌生的视线,同野外的豺狼一样危险。

“我想离开这。”她凑近身旁那小子。

那小子点点头,转身向那个中年女人道别。

中年女人坚持留他们,最终面露憾色。

突然,之前在门口拦住奚午蔓他们的死者的儿子跑过来,与奚午蔓身旁那小子说了几句什么,那小子笑着回答。

奚午蔓嗅着橙子,垂眸看着地面,直到那小子对她说:“他们要给我们橙子。”

他们给了奚午蔓和那小子五十斤橙子,用两个大纸箱装着。

死者的儿子还叫上另一个男人,用背篓背着送到奚午蔓的车旁。

那两个男人三步一回头地走远,那小子才对奚午蔓说,那户人家给的两箱橙子,一箱是他们的,一箱是中年男人那十多年没回过家的儿子的。

那小子对死者的儿子说,他不会再去先前的工地,以后也见不到那位工友了。

死者儿子倒很大方,说,五十斤橙子都送他们了,辛苦他们专门来一趟。

他们以为,在礼簿上留下黄斋棠这个姓名的那小子,是他们儿子的工友,并信了那小子是基因显年轻、衣服都是好面子的女友买的这种话。

阳光短暂破开云层,又被云层覆盖。

奚午蔓看着身旁人的侧脸,不明白他为什么心事重重。

“大概率,他要到继承遗产那天才会回来。”他呵出一口热气。

车门突然打开,奚午蔓闻声抬头,看见司机单臂撑着车门,站在梯子上,勾着冷笑看他们。

“这是做什么去了?”司机皮笑肉不笑,转眼看见他们身旁的两个大纸箱,又问,“你们上哪弄来这么两个纸箱?”

“我们买的橙子。”那小子说,“刚从果园里摘的,新鲜着呢,吕树姐尝尝?”

“不用了。”司机跳下梯子,走到奚午蔓面前,“我还以为是你画画需要。”

司机只与奚午蔓对视两秒,很生气地抬手,却掐住那小子的脖子,气得嘴唇微微颤抖。

司机显然有什么话想说,却什么也没说。

瞪了那小子几秒,司机突然狠狠咬住他的唇瓣。

这咬快准狠,司机松开他时,他下唇已流出鲜红的血。

司机用指腹擦去她唇上蹭的血,转头对奚午蔓说:“对不起,我占有欲很强,看不得喜欢的男人跟别的女人亲近,哪怕是他妈都不行。”

奚午蔓想到林晓铃,没有反驳,只扯出一贯的礼貌微笑,平静开口:“责任在我。”

“你要是看我不惯,可以打电话给奚总解雇我。我的职业素养确实不太行,为了区区一个男人,对雇主发脾气。”

奚午蔓保持着微笑,轻轻摇摇头,说:“小事,请不要放心上。”

司机欲言又止,盯了奚午蔓几秒,转身朝地面踢了一脚,有气无声地爆了句粗口,起步回到车上。

司机一直垮着脸,眼中满是怨恨。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在恨什么。

天黑后回到民宿,奚午蔓同之前一样,没到餐厅跟大家一起吃饭,直接回了房间画画。

夜深了,山坡上房子里的灯一一熄灭,民宿也渐渐静下来。

奚午蔓听见敲门声。

来人是司机。

司机绷着脸,一身酒气,奚午蔓本能想往后退,手抓住门沿定住步子,把司机拦在了门口。

司机突然张开双臂,一把抱住奚午蔓。

“对不起,蔓蔓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司机居然在哭。

奚午蔓感到惊讶,到底没放松警惕,手仍抓着门沿。

“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我必须那样做。我简直是个禽兽。我拿了奚总的钱。”

司机哭哭哒哒的,前言不搭后语。

奚午蔓感觉呼吸有点困难,似乎司机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

“蔓蔓小姐,你不要再跟他走那么近了好不好?”司机完全是乞求的语调。

奚午蔓知道司机口中的“他”是那小子。

“他喜欢你。”司机抽了抽鼻子,“我怎么跟奚总交差啊。”

又是这句话。

奚午蔓记得,之前司机担心她感冒,也说过这样的话。

“蔓蔓小姐,我又欠了一屁股债,一堆仇家天天盯着我,我不能丢掉这个饭碗,也不能没有奚总这个靠山啊。”

司机还在哭。

手实在累,奚午蔓松开门沿,顿觉肩膀上的人更重了。

再这样下去,她整个人会被压垮,于是,她提议司机进屋坐。

司机落座于床尾的凳子,上身一软,就趴到床面的被子上。

奚午蔓只淡淡看一眼被子上的褶皱,若无其事地低头,往调色盘上挤颜料。

“真的不是我想插这一腿。”

司机的话音听上去醉得厉害,口齿有些不清,到底能听出完整的句子。

“但你真的,不要跟他走太近。算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