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妹妹还活着吗?”奚午蔓很客气地问肖雄。
“托你的福,她在精神病监区可好着呢。”肖雄突然再次暴躁,“你是非得把我们全部搞死才安心?我都跟你说过了,不管肖茜怎么得罪你们,跟我们肖家没关系,我还让你去跟你哥说,不要为难肖家!”
奚午蔓实在很反感他命令的语气,却微笑着,只说:“我忘了。”
“这种事你都能忘?!这可关系到我们的性命!”
“可那跟我没关系”七个字封在嘴边,奚午蔓说:“您很聒噪。”
肖雄还要吼什么,张大了嘴巴却只哈出一口热气。
旁边的吕树正瞪着他。他惧怕吕树的拳头。
“这里很冷。”奚午蔓对吕树说,“进车里吧。”
于是,吕树抓住肖雄的衣领,轻松提起他,待奚午蔓上了车,一把把他推进车里。
奚午蔓落座于卡座,吕树为她泡了杯红茶。
“之前你说,肖茜怀过我哥哥的孩子。”奚午蔓面带一贯的礼貌微笑,问坐在地板上的肖雄。
吕树听见这话,预感他们接下来的谈话不是她能听的,立马转身退出去。
“对!”吕树刚一走,肖雄的气焰瞬间嚣张,“谁知道你哥居然是这么个负心汉!”
“你确定,肖茜怀的,是我哥哥的孩子?”奚午蔓的语气依旧温和。
“不然你以为?肖茜跟了你哥三四年,不是你哥的孩子,她还能怀上谁的孩子?”
奚午蔓笑眯眯地看了愤怒的肖雄两秒,反问:“也许是你的呢?”
肖雄的脸色陡然一变,气得牙齿咯咯直撞。
“你他妈别血口喷人!”即使被绑着,他还是作势起身朝奚午蔓扑去,可他还没站起,身体就没保持好平衡,倒了下去。
他在原地蠕动了两下,红着脖子冲奚午蔓吼:“你不信,可以自己去问奚午承,别往老子身上泼脏水!”
奚午蔓本来想通过肖雄搞清楚,肖茜之前说把她赶出奚家的底气是什么。
但她实在不喜欢跟肖雄谈话,她担心自己控制不住,会用茶杯砸肖雄的脑袋。
“您现在情绪很激动。”奚午蔓缓缓站起身,“我们没有再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说完,她从肖雄身上跨了过去。
肖雄本来想冲她吐口水,扭过头的时候没控制好时机,他吐出去的口水落到他自己脸上。
他又发出一阵暴躁的尖叫。
月亮一直在移动,伴月星偶或被云层遮挡,总很快又冒出来。
奚午蔓没看见吕树,也没找她。吕树看见车门开着,会关上的,也会处理好肖雄。
奚午蔓直接走进民宿,看见上楼的梯子,突然不想上去。
万一再碰到楼盛,她不确定自己还能控制住情绪。
可是,她还要画画。
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奚午蔓才拖动沉重的步子上楼。
走道空荡荡的,灯光都显得空阔。
房间里很冷,有一扇窗户大开着,源源不断的风送来夜晚山林的雾气。
令她反胃的气味已全散去了,她关上窗户,换了件外套,坐到画架前。
这一坐,又到天明。
楼盛完全跟个没事人一样,照常做早餐给奚午蔓和吕树。
A大那小子很少吃他们的东西,他基本跟他的老师同学一起吃饭。楼盛也没为他准备。
楼盛把咖啡和面包放到奚午蔓面前,奚午蔓只是看见他的手,就感到一阵反胃。
她毫无食欲,选择无视楼盛递来的早餐。
而楼盛顺势坐到她对座,抄手看她。
她被盯得心里发毛,抱了平板就起身,径直朝副驾驶走去。
面对副驾驶那小子疑惑的目光,她解释说:“我有点晕车。”
那小子居然没怀疑,立马解开安全带,起身为她让座,自己则坐到她刚刚坐过的卡座。
“要不你先吃点东西?”正开车的吕树对奚午蔓说,“空腹更容易晕车。”
奚午蔓摇了下头,说:“没胃口。”
吕树一听,立马警觉,问:“你不会感冒了吧?”
“没。”
“那小子,给蔓蔓接杯开水。”吕树的声音盖过奚午蔓的话。
开水很快来了,却是楼盛递过来的。
奚午蔓没有接,吕树看着着急,一直催促,说:“姑奶奶,你得多喝点热水啊,要是感冒了,我怎么跟奚总交代?”
又是这句话。
奚午蔓突然觉得心累。
实在不想再听吕树叨叨,奚午蔓不情不愿地接过水杯,却一口没喝。
她看着窗外迅速后移的风景,疑惑怎么看见白开水都这么恶心。
胃酸反到喉咙,她迅速打开车窗,将脑袋探出去,恶心感瞬间被风吹散。
她就那样趴在窗边,脸蛋很快就变得冰冷。
车突然停下,奚午蔓才听见吕树在说话。
“你是不是想吐?”吕树的声音充满担忧,“要不你下车走走?”
“不用。”奚午蔓说。
“什么不用啊?外面风那么大,一直吹着怎么行?感冒了我可……”
“没法跟我哥哥交代。”奚午蔓替吕树说出了后半句话。
吕树有一刹尴尬,又说:“主要感冒的话,你自己也难受啊。”
“嗯。”奚午蔓把脑袋缩进车里,问吕树,“还有多久到?”
“差不多十分钟。”
“那你快点开。”奚午蔓没再多说什么,关上车窗。
车再次启动,奚午蔓这才意识到,她恶心不是因为白开水,而是楼盛接的白开水。
到达了目的地,奚午蔓以最快的速度下车,连平板和耳机都没放。
吕树取了椅子、速写本和炭笔,追上一直往前面跑的奚午蔓,把椅子放在奚午蔓指定的地方,蹲在她身旁,大口吃面包喝牛奶。
奚午蔓都画好一幅风景速写了,吕树突然想起来,奚午蔓还没吃早饭,于是回车上去为她取面包。
奚午蔓戴着耳机,耳机里播放着古典交响乐,完全没听见吕树说回车上为她取早餐。
所以当她的左肩重重压上一只手,她以为是吕树。
然后,她的耳机被取下。
“难怪年甫笙会想独占你。”她听见楼盛近在耳畔的低语。
她浑身一颤,本能就要起身,右肩也被重重按住。
“你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完全没被世俗污染。”楼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曾选过年甫笙,不是吗?”他还在说,“我比年甫笙更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