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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藤蔓向上 > 第一三七章 或有神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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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婧宜总是尖叫着争抢。

奚午蔓总能想到在鱼塘边见过的那两个学龄前男童。

他们争夺竹竿时,大概也说着这样的话——

这是我的!

不,这是我的!

奚午蔓把话语代入了当时的场景,发现毫不违和。

可是,那根竹竿最后不属于他们任何一个人,甚至,他们为他们得不到的东西而挨了打。

楼婧宜有没有挨打,奚午蔓不知道,不过,楼婧宜总缠着楼盛,而楼盛总黑着一张脸,完全是对谁都瞧不上也不爱搭理的表情。

奚午蔓感觉,楼盛并不是生来就是那样的表情,他的表情是被楼婧宜逼出来的。

当然,这只是奚午蔓出于好奇的猜测,并非说楼盛的厌世感真的是由于楼婧宜。

奚午蔓不知道楼婧宜和楼盛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没有问,只能猜到楼盛和楼婧宜有点亲戚关系,比如堂兄妹什么的。

其实不管他俩到底什么关系,对奚午蔓而言都不是很重要,她只是有点好奇,为什么楼婧宜总是那样大吼大叫,总像争玩具的小孩子一样争楼盛,甚至为了楼盛,总是表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疯狂。

仅仅是因为好奇,奚午蔓整宿想着楼婧宜,画画画着画着,思绪就飘远,楼婧宜的脸与行为就占据了整个夜晚。

这夜里的浓雾,是为楼婧宜而起的,为了让人对她产生探索欲。

打着手电筒、或者干脆摸着黑,走进那一片浓雾、或者只隔着窗户观察,去探寻楼婧宜的内心世界。

也许会发现另一片人间四月天的生机盎然,也许会发现,那里完全是一派雾场,连楼婧宜本人都什么也看不清。

走在雾里,踩着的是什么、撞着的是什么、碰着的又是什么,完全是凭盲人摸象一样的猜测。

可是为什么非要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呢?

天快亮的时候,奚午蔓才突然想到。

那到底是什么都没关系,楼婧宜的动机与心理也不重要。

反正,楼婧宜只是一个过客,就跟肖茜一样。

是的,奚午蔓至今不知道肖茜在她面前嚣张跋扈的底气到底是什么,不过突然觉得,也不是非知道不可。

那有什么重要呢?肖茜在监狱里,也许她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

而以后楼婧宜会出国,就算不出国,奚午蔓也不一定能再见到她。

她们本来就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不管是肖茜还是楼婧宜,奚午蔓本来完全可以跟她们没有交集。

但她居然遭受了来自那两名女性的暴力,由于男人。

噢,这简直荒谬!

她们居然认为,她们像小孩子争玩具一样非要得到手的男人,世界上所有女人都会抱有和她们一样的想法,她们把她们中意的男人身边的每一个女性都当做情敌。

这过分自大!

她们简直令人身心疲惫,又令人抓狂。

奚午蔓实在受够了。于是,她总是刻意与楼盛保持着距离。

她可不想再遭到无端的暴力。

本来一个女孩子是很可爱的,但她陷入了爱情——如果那种麻痹自我的、严重影响一个人人格的东西能够被称为爱情。

楼婧宜几乎无时无刻不跟着楼盛,至少在奚午蔓能看见的地方是这样。

有了那个少女的限制——当然是受到了限制,无论是言行还是思想——楼盛完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应付其他的人际关系。

那少女实在太会整事儿了。

奚午蔓几度怀疑,楼盛稍微把楼婧宜晾一晾,楼婧宜就会把天捅出个娄子。

那小姑娘——也不是很小——的任性简直达到了令人后背发凉的程度,她会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奚午蔓把她划分到了危险一类的人,时刻警惕着与之保持距离,也不让其靠近自己。

即使只是偶尔远远地瞥上了一眼,奚午蔓就已经能感知到,楼婧宜身上的每一样东西都是足杀死人的利器。

连眼睫毛都能作回旋镖。

有吕树在,奚午蔓倒也不至于每天胆战心惊,只是对楼婧宜已经有了一种发自心底的抗拒。

不错,是抗拒。

她拒绝接受楼婧宜的存在。

当她看清自己的想法,却为自己的这一想法打了个寒战。

她自知没理由抗拒楼婧宜的存在。

不管怎么说,楼婧宜有存在的自由,或者按某种宗教的说法,楼婧宜是上帝的子民,上帝既创造了她,自有用意。

于是,奚午蔓开始主动追寻楼婧宜的身影,试图从她身上看到某种神示。

楼婧宜总是跟楼盛待在一起——这是她一贯的作风,奚午蔓便连带着一起观察了楼盛。

不过从一开始,奚午蔓就没把楼盛和宗教教义联系在一起,所以严格讲来,她是把楼盛当成了工具,更好地了解楼婧宜身上神示的工具。

那双黑亮的大眼睛,辨识度很高的高鼻梁,还有没什么辨识度的薄嘴唇及感觉每天都变化形状的脸蛋,奚午蔓渐渐发现其中的美,并有些沉沦。

还有那少女独有的肌肉不发达的长腿,苗条的身姿,抛开心底的抗拒,完全具备奚午蔓会琢磨着画下来的美感。

但是很遗憾,由于已经产生了抗拒心理,再怎么也无法放下心里的成见。奚午蔓没有考虑把楼婧宜当作创作素材。

奚午蔓致力于从楼婧宜身上探寻到上帝的痕迹,甚至抱了这样的期待,很浅的期待——也许,可以通过楼婧宜相信上帝的存在。

正如不信仰任何宗教一样,奚午蔓也并不相信上帝的存在。

即使是生活在周围人都会到教堂忏悔或祈祷的环境里时,她也从没做过弥撒,也没向上帝祈祷,自然也没忏悔过。

从某种程度讲,她是无神主义者,虽然她并不喜欢各种各样的主义,也不喜欢用什么主义者定义某一个人。但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一些概念——哪怕不那么准确,甚至往往会让人产生偏见——在使用上有很大的便利性。

人类现有的知识体系,无法证明上帝的存在,同样,也无法证明上帝不存在。

对未知的东西,完全可以把自己当作中间派,即使是无神论者,也可以抱着随时改变观念的态度。

正是抱着这种观念可改的态度,奚午蔓观察楼婧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