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霞似乎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向着李非说道：“桥归桥，路归路，尘归尘，土归土。”
“我已经决定了。”
白霞果断的说道：“我帮他做的那些事我自己清楚，摘不干净的，争取宽大处理吧。”
李非保持着沉默。
白霞看着李非阴沉的脸色，又劝了几句：“李非啊，你现在也是穿鞋的，不是光脚的了，要摆脱这些草莽习气了。”
“重感情是好事，你的好意姐心领了，可是......也不能蛮干啊，你救不了我的。”
李非变得更加沉默。
因为她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
“好了。”
故作轻松的白霞，向着李非笑了笑：“送我回家吧，我得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
“明天我爸妈会从农村赶来，他们会照顾好囡囡。”
李非沉默了片刻，便收起了无人机，开着A8悄然从无人注意的海滨公路一侧离开。
午夜时分。
公安局门外。
白霞整了整仪容，把大波浪的卷发扎了起来，穿好了羽绒服，平静的推开了车门。
四目相对。
白霞便又轻声说道：“好了，别担心我，因为这种事进去的，在里面都是住单间的，不会吃什么苦。”
“外面的事都交给你了。”
李非也平静了下来，默默的点了点头，两个人便下了车，向着门外等候多时的几位专案人员走去。
白霞很快被带进了分局。
李非便上了车，一个人来到了白霞家里，向着正在看电视的邻居道谢，又走进卧室看了看还在甜睡的小丫头。
无忧无虑的年纪。
囡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睡的很香甜。
李非便轻手轻脚的进了书房，打开了电脑，浏览起了各种信息。
新海集团董事长赵德生被查的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各大财经论坛都出了头版新闻。
作为大A如今最耀眼的明星股，散户们和一众跟风盘将会坐立不安。
在李非的设想中，似乎看到了明天开盘时，那倾泻直下的股价，以及跌停板上厚厚的封单。
而这甚至也是方翠柔的算计，这叫利空洗盘，是效果最好的一种洗盘方式。
方翠柔想要清洗的，是从底部跟风追涨的获利盘。
这又叫做倒车接人。
接下来方翠柔会邀请一些金融机构联手做盘，她会把股价狠狠的向下砸，至少也得砸个骨折。
散户们会惊慌出逃，乖乖的把盈利吐出去。
再然后。
血洗了小散们之后，新海集团的股价会再次飙升，到时候就是方翠柔和她的机构朋友们，享受盛宴的时刻。
李非当然不会被洗走。
白霞说的一点也没错，就在她决定自首的那一刻，新海集团的陈年旧账已经跟李非无关了。
李非依然可以安然无恙的，享受这一波红利。
李非救赎了白霞，然后她便用自己的果断成全了李非，看起来似乎天经地义。
放开了鼠标，关掉了电脑。
李非走进了客厅，坐到了沙发上，拿起了剩下的小半瓶陈年五浪液灌了一口。
辣酒入喉。
李非目光却变得更加清澈。
不知不觉中，小半瓶五粮液灌了下去，李非便找来一床被子，躺倒沙发上沉沉睡去。
直到。
李非警觉的睁开双眼，便看到睡眼惺忪的囡囡站在自己面前，睁大了无辜的眼睛看着自己。
李非赶忙翻身坐起，轻声问道：“怎么啦？”
小丫头小嘴一撇，哇的一下哭了起来：“我要妈妈。”
李非心中一阵五味杂陈，赶忙把她抱了起来，轻声细语的安抚了一番，开始了收拾善后。
这丫头倒是好哄，很快便不哭了，一个人跑进了洗手间，踩着小板凳开始刷牙。
李非赶忙打开冰箱，取出了牛奶，鸡蛋，吐司面包，做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早餐。
片刻后。
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餐桌前，默默的吃着饭。
吃完了饭。
小丫头又乖乖穿好了衣服，坐在沙发上，奶声奶气的说道：“李非叔叔，我上幼儿园要迟到了。”
李非赶忙说道：“好。”
才刚刚抓起了外套和车钥匙。
小丫头又奶声奶气的说道：“叔叔，我头发还没梳呢，今天应该扎麻花辫了。”
李非哑然。
“不会。”
想了想。
李非果断的说道：“今天不去幼儿园了。”
小丫头憋着嘴应了一声：“哦！”
打开了电视机。
让囡囡一个人在客厅里看动画片。
李非耐心的等待着她的姥姥，姥爷从乡下赶来，一边拿起电话打探起了消息。
消息已经传开了，外面已是满城风雨。
预料中的剧本上演了，受到大股东，二股东被查的重大利空影响，新海集团的股价开盘跌停。
李非在白霞的家中一直等到了下午，连中饭都吃过了，可是白霞的父母始终没有出现。
李非瞬间明白了什么，看来是不会来了。
白霞应该不是一个孝顺的女儿，平时应该从不给家里钱，她的父母对这个私生的外孙女自然也没什么感情。
看了看无聊的囡囡。
李非只好找来了一件大羽绒服，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又给她了帽子，带着她一起来到了公司。
下午。
新城传媒的办公室里。
一阵热闹过后。
小谢和几个女职员，把乖巧可爱的囡囡抱了过去，一边哄着她玩，一边给她梳头发，扎辫子。
李非和老钱等人开了个会，决定先把办工厂的事缓一缓，先观望一下再说。
更多的消息传来。
有人说赵德生犯了心脏病，人已经送到医院去了，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关于赵家兄弟的陈年往事。
多半是关于80，90年代的那些破事儿。
不一会儿到了傍晚。
公司下班了。
李非带着囡囡吃了点快餐，回到了白霞的家中，还是没有等到白霞的父母赶来。
无言中。
李非也不打算再麻烦邻居了，索性把她带在了身边。
深思熟虑后。
李非便带着囡囡，拿起了白霞交给自己的手提包跑了一趟分局，把她名下的存款和不动产都交了出去。
这个时候不能含糊。
主动点好。
从分局里出来，一大一小坐在了车里，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囡囡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小丫头抹着眼泪开始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