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进大殿，一股淡淡的熏香味便弥漫在了空气中。
大殿之内，静谧庄严，里面的空间远比外面大得多。
两列全副武装的禁卫静立在侧，微微低头，不敢与上方的那道身影有着丝毫的目光接触。
原来护卫藏在里面……
林子墨在心中唏嘘，从禁卫的夹道中走到高高的台阶之下，微微抬头。
一道威严无比的身影正端坐于金碧辉煌的王座之上，龙袍加身，绣着五爪金龙的图案被光映得熠熠生辉。
透过珠帘的遮掩，他的面容沉静而深邃，目光如炬，穿透殿内重重华贵的帷幔与精致的烛台，缓缓向自己看来……
林子墨拱起手，学着影视剧里的那些台词，喊道：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他撩起裤袖，正要跪下。
“不必多礼。”
大殿之上，突然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林子墨顿时停下动作，向上看去。
那道穿着五爪金袍的身影竟是缓缓从龙椅上站起，从遮住视线的珠帘后走了出来！
这位大武皇帝大概三十岁的样子，面容俊朗，五官深刻立体，眼神深邃锐利，眉宇间透露出的那股不怒自威是长期身为上位者，经历过尸山血海才能培养出的气势。
武帝缓缓看向下方的青衣儒生，面色不分喜怒地问道：
“你就是洛夫子新收的弟子？”
闻言，林子墨一愣。
他根本没想到武帝见面的第一个问题居然会是这个？
在停顿半秒后，他还是点头：
“学生林子墨，是在去年入的先生门下。”
下一秒，武帝的脸上竟是露出了笑意：
“你既是洛夫子的学生，那说起来，我们还得以师兄弟而论，这跪拜之礼，自是免了吧。”
啥？
林子墨怔在原地。
师兄弟？我和武帝？
不可能啊！
先生有且仅有自己一名弟子，这是他早就确认过的事实。
就连书院的那本弟子登记册上，在属于先生的那一页也仅仅只有自己一个名字。
这武帝到底在说什么胡话？
林子墨疑惑间，武帝已是迈下阶梯，从高处走了下来，就立于他身前不足一米的地方，细细打量着面前之人：
“你会有疑惑也不奇怪，在朕年少时，洛夫子曾任过太子太傅。”
话音落下，林子墨面露惊色。
太傅！！
难怪不得……先生倒是从没给他提过还有一段这样辉煌的经历。
只能说不愧是先生！
那自己这地位……岂不是在整个大武中无缘无故地提了数个阶级！
但武帝把自己大老远叫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这事吧。
“陛下，学生惶恐，可不敢与陛下真龙之体平辈而论。”
林子墨沉声回道，他可还没傻到能把这句客套话当真。
武帝的目光看来，接着说：
“听说……你在游历的途中，被朕的浮屠卫追杀了？”
！！
林子墨的眼中有一抹骇然闪过，快速思考起来，“回陛下，确有此事！”
然而下一秒，武帝竟是朝他露出一抹笑容：
“话说在前面！这些浮屠卫可不是朕派去的！”
“掌管浮屠卫的兵符被分成了三份，所持之人都是我大武心腹，是断然不可能做出刺杀儒生，伤我大武文梁这等恶事的！”
说到这，武帝的话锋突然一转：“只是，去年浮屠卫的兵符曾丢失过一段时间……”
被偷了？
林子墨骤然抬头，目光深邃地看向武帝：“那陛下的意思是……”
下一刻，武帝如虎的双眼中突然闪出怒色：
“此人窃我大武兵符，冒发皇令，还刺杀我的师弟……简直胆大包天！！”
武帝的胸膛微微起伏，就跟真的震怒了一样。
忽然，他向一旁的侍从太监使了个眼神。
一个精美的木质托盘便被端到了儒生面前。
林子墨定眼看去，居然是一面银质的身份铭牌？！
“朕封你为督察院御史，行先斩后奏之责，彻查此案，如何？”
林子墨眉头一挑：“陛下，万万不可啊！”
“学生无功无名，便直接担此要责，恐怕会让天下人心寒啊！”
他急忙推脱，就知道这皇帝招自己进来没抱着什么好心，原来是想招自己任职！
不过这御史身份……是专门针对于京城中贪污腐败、勾结营私的职位，好像对现在的自己确实也颇有助益……
“你要抗旨？”
武帝突然转头看来。
林子墨静立在原地，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几息，武帝率先开口，高声道：
“儒生林子墨行惩奸除害之责，暂代督察院五品御史之职，赏尚方宝剑，遇事可先斩后奏，直至本案结束！”
尚方宝剑……先斩后奏！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
林子墨缓缓转头，对上武帝那双看透过无数人内心的目光……
这泼天的运气就这么砸在自己头上了？
有了这层御史的身份，自己完成查凶的任务无疑会顺利太多，而且还只是暂代！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当即，他从太监手中接过那面银色的令牌：
“谢，陛下！”
……
……
等离开皇宫时，给他带路的还是原来那位太监。
两人站在宫门前，那太监突然说道：
“林御史，还请稍等，片刻待会宫里便会把您的官服、令牌、还有那把尚方宝剑都送来。”
林子墨点头，也是闲聊起来：
“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鄙人姓曹。”
“曹公公……这尚方宝剑，陛下最近几年可有送出过吗？”
曹公公闻言，面露浅笑地说道：
“当然没有！林御史真是深受陛下宠爱，咱家入宫已经快二十年了，这是还头一遭看见有人被赐尚方宝剑！”
林子墨表面回以笑容，心中却是暗沉。
哪怕武帝真是先生的弟子，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吧？
被盗了兵符，大可以从群臣中挑选能手查案，为什么非要找上自己？
“曹公公……你在宫中这么多年，依你看，陛下……是什么意思？”林子墨试探着问了一句。
“欸！”
曹公公立即把头埋了下去：“咱家可不敢妄论圣思！”
行吧。
“林御史。”
声音响起的一刻，林子墨转头看去。
成排的侍从们从宫廷的红木长廊中走来，将手中捧着的东西恭敬地端到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