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惠敏不敢笑出声,低头使劲儿捂住嘴,抖动的肩膀,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平复了几分钟后,宁惠敏问:“那个主婚人是谁?”
刘白水颇为得意向宁惠敏卖弄道:“华国基督教青年会全国协会总干事于更新!”
“最先请的不是他,他并不是牧师。林老爷子是个牧师,他有一位老友,是卫理工会教堂牧师,叫洪长江。”
“最开始请的是洪长江,但洪长江认为常凯申不是自由再婚,当面拒绝了!啧啧啧!多打脸啊!”
这时,身前的张婷秀转过身来,看了两人一眼,并把右手食指压在了饱满的嘴唇上,“嘘——”
宁惠敏立马做了个闭嘴的手势,还冲刘白水挤了挤眼。
刘白水点着头,冲她眨了眨眼。
婚礼结束后,陈紫笙身边跟着一身灰条格西装的林洋,来跟宁惠敏告别,“惠敏,吃完饭,让我家司机送你回去吧!林洋说会送我回去。”
宁惠敏秒懂,知道这是通知她,不跟她一起走的意思。
“好。”
旁边的于褚恒说道:“我开师兄的车过来的,顺路捎你回去,就别让你同学家司机跑一趟了。”
宁惠敏笑着点头,“行啊!”
遂转头对陈紫笙道:“紫笙,我坐于老师的车回去好了,我们都住在霞飞路,顺路。”
陈紫笙点头,“那行,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宁惠敏摆手:“好的,你去玩吧!不用担心我。”
等宁惠敏到家给陈公馆打电话的时候,佣人说,他家两位小姐,都还没回家……
上海的六月天雨水更多了,整日阴云密布,就像许知茹的心情一样。
自从那天从辣椒酱厂回去后,她就跟母亲吐露了自己的情事,没想到一向宠爱她的母亲,却狠狠的甩了她一个耳光。
并责问她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母亲,问出心底的话,作为许家的下人,难道连喜欢人的权利都没有吗?
母亲很肯定的告诉她,“没有!你的整个身体都是许家的,你以为没有许家的支持和默认,你可以出去上女校吗?”
“你太天真了!也太令我失望了!”
她红着眼眶跟母亲叫嚷,“那我就不当许家的下人了!赵婶子不也嫁出去了吗?”
许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你赵婶子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吗?你能吃那些苦吗?”
许知茹:“能!我能!”
许太太死死盯着她,没说出口的是,赵妈要姿色没姿色,要学历没学历,让许家放她离开不算难,但许知茹却与之相反,不但长得漂亮,还有能拿出手的学历,许家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你给我滚!既然存了那么高的志向!就别认我和你爸了!我们都是下人,不配当你的爸妈。”
这是她在这个小旅馆窝憋的第六天,每天都要花掉七角钱的房费,三到五角的饭资。
可笑的是,以她的存款,就连这样的清苦日子也维持不了多久。
她想给宁惠敏打电话,但心里又有一股抗拒,好像打了电话,她就会失去什么……
而现在的宁惠敏已经忙疯了,盛柏华已经帮她拿到了沪上大学的入学考试证明。
她已经进入冲刺阶段,连中西女中都不去了,每天就在家疯狂刷题。
这天雨终于停了,太阳还是舍不得出来,海棠花园洋房的客厅里的电话“铃铃铃——”的响起来。
赵妈从厨房快步走出,手还不断的往围裙上擦拭着,“喂?哪位?”
“我是罗曦慈,找密斯宁!”话筒里传出一道清冷的女声。
赵妈连忙道:“好的,小姐,您稍等。”
她自知年纪大了,跑不过年轻人,捂住话筒对着厨房喊:“小豆子,去叫小姐!”
小豆子飞快的跑出来,一口气上了二楼,“咚咚咚——”
“小姐,电话!”
宁惠敏穿着一身米白色的洋裙开了门,长到肩膀的头发,稍微有点卷,虽然有些凌乱,但配着她那张精致的小脸,怎么看都不难看。
“怎么今天没去上学?”宁惠敏笑着问。
电话另一头的罗曦慈坐在沙发扶手上,翻了个白眼,“大姐!今天周日啊!你是不是做题做傻了?”
宁惠敏一愣过后,才反应过来,“呀!日子过的可真快!”
罗曦慈:“出来玩吧!顺便跟你商量点事!”
宁惠敏:“好啊!要不要叫上紫笙?”
罗曦慈:“别叫她了,让她去服装店干活吧!”
宁惠敏捂嘴偷笑,“行!约在哪儿?”
罗曦慈:“戈登路滨沙饭店!下午一点钟,怎么样?够不够你收拾?”
宁惠敏:“没问题!”
吃完午饭,宁惠敏简单收拾一下,拿上手袋驱车去了滨沙饭店。
“惠敏,这里。”宁惠敏一进门,不等侍者询问,坐在大厅等着的罗曦慈就站起来,冲她招手。
宁惠敏对侍者点点头,走了过去。
“什么事啊?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宁惠敏笑着问。
罗曦慈给她倒了一杯奶茶,“嗨!不是什么大事,我在这条路上盘了个铺子,正装修呢!想着开个咖啡店!”
说完,她抬头冲宁惠敏一笑,“咱们班里的同学,都喜欢喝洋东西,虽然不知道赚不赚钱,但铁定是亏不了的。”
宁惠敏点头,“嗯!喜欢就开一个。”
罗父可是开钱庄的,闺女开一个小小咖啡店,总不至于找朋友借钱。
只要不跟她借钱,一切都好说。
“嗯,我也挺喜欢喝咖啡的,也算是我爱好吧!我还喜欢吃甜食,想着请个会做甜点的师傅!”罗曦慈又道。
宁惠敏接着点头,“挺好!”
罗曦慈笑嘻嘻的道:“哎!你做的奶茶特别符合我的口味,我想着要是在咖啡店里卖,也能多招揽顾客!怎么样?我俩合作?”
宁惠敏笑着道:“你来晚一步,奶茶制作被滨沙洋行签走了。”
罗曦慈:“嗯,我知道,刚刚在菜单里看到后,我就点了一壶。”
“人家生意做的大,咱们小打小闹的,只要没跟他们签死,就可以自己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