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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伯带上小厮去检查了烧焦的尸体,因已入深秋,尸体又是被烧焦的,也没特别大的腐烂异味。

文伯发现郑大小子额上的一大块淤痕,看来是碰撞到什么硬物上晕厥过去的,而后恐怕是被火烧醒,尸体有明显挣扎扭曲的痕迹,面目十分狰狞。

再检查郑大财的尸身,发现非常奇怪的一点,郑大财的口中,鼻腔内并没有吸入的烟灰,人也没有挣扎痕迹,像是被火烧之前人就已经死了。

文伯再问了两具尸首摆放的位置,现场第一发现者提供道:“郑大财的尸身躺在柴房里的稻草铺成的床上,郑永安的尸首已经挣扎到门口。”

看来郑永安是醒来后想着逃脱,无奈火势太大,他身上被烧得太严重根本跑不动。

文伯更加确定,郑大财身上无外伤,肯定是中毒身亡。可是他用银器测过后,发现不是砒霜这类毒,那还有什么毒能让郑大财无法防备吃入肚中?

文伯决定一个个审问。

无论是何氏还是郑家老二,都说那晚睡得很死,直到柴房的火势太大被邻居发现才吵醒了他们。

再问他们最近家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二位都是摇摇头表示和往常一样。

结果问到郑家小妹,她一脸天真无邪,说那天晚上她被父母吵架吵醒后就没睡着,只看到大哥拿着一盏煤油灯去了柴房。

又问她最近有没有发现母亲和哥哥们有什么不同,小妹摇摇头,最后想起什么来,说走火的前一天,家里死了一只鸡。

“鸡是怎么死的?”

文伯觉得蹊跷,不过总算找到了一丝丝线索。

小妹道:“家里有两只鸡,其中一只被大哥拿去卖了钱,另外一只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死了,大哥跟我说是被毒死的不能吃,也不让我跟母亲二哥说。但是他又偷偷的煮了一锅鸡肉,不让我和母亲还有二哥吃。”

文伯听闻后,立即去查当日喂鸡的植物,直到找到一株像极了芋头的植物,被称作海芋的有毒草本。

原来是郑永安喂鸡的时候不小心用海芋的果实煮了喂鸡,结果,鸡吃后过了一个时辰毒发身亡。郑永安好奇,这个看着像芋头的东西是不是有毒?难怪山里的溪边长了许多也没人去采摘。

为此,郑永安才想到用这只鸡和海芋的果实一起炖汤给郑大财喝。

为此他找借口说去柴房偷偷吃,不要被母亲他们发现,他还特地将郑老二抱回了妹妹睡的房间。

郑大财喝多了酒,人脑子不太清楚,一听是郑大财把家里唯一只老母鸡杀了给他煲汤,专程等着他晚上回来喝时,十分感动,还使劲夸郑永安是他最喜欢的儿子。

说完便一口气喝光一碗汤,喝完发现喉舌发痒,头痛乏力,郑永安说是喝了酒的缘故,又给他盛了一大碗。郑大财喝完第二碗后恶心呕吐,他开始怀疑大儿子对他下了毒,所以才起身反抗,用力推了一把郑永安,将郑永安的头推到放置一旁的磨刀石上。

可惜郑大财再也没力气补刀,他已经身中毒害全身无力,人便躺在了稻草上,最终惊厥到窒息,没多久心脏麻痹而亡。

他到死也想不到,这场谋杀,已经被郑永安谋划了许久。

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所以郑永安才忽然转了性子,倒向了自己的父亲,让父亲彻底不质疑他并且肯定他,他才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他讨厌母亲,更讨厌父亲,若是可以,他希望不要生在这种家庭,又因为母亲的懦弱无能,让他们根本无力反抗。

从小到大,永远没有一件合身的衣物,没有一顿能吃饱肚子的食物,十五岁的他比起同龄人矮了一大截,瘦的只剩皮包骨。

老二的性子像母亲,懦弱无能,只会挨打了就哭,被人欺负也回来哭,一个男子汉,不敢反抗,只会哭,郑永安一听他哭就更烦躁。

郑小妹人虽小,性子却烈的很,只要父亲打母亲,她会去帮母亲的忙,还会去咬父亲的手腕,可是换来的也是更多次的挨打。

她自然恨父亲,恨不得父亲快点死了好。因为父亲每次打完母亲,又会打她,二哥会护着她,但是大哥,却当作没看见,只会去讨好父亲。

这样的父亲和大哥,她都讨厌。

所以那天晚上,她等了好久,没看到大哥和父亲出来,便偷偷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走到柴房。

然后,她看到躺在稻草上睡着的父亲,嘴边似乎吐出了白沫。大哥的头好像碰到了石头上,应该是晕过去了。

小妹有些害怕,她害怕父亲突然醒来又打她和母亲。

她不知道父亲和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争执,但是她怕父亲醒来后,会将对大哥的怨恨发泄在她和娘身上。

所以,小妹离开的时候,将放在一旁燃烧的煤油灯,轻轻地推倒了。

她不喜欢父亲,也不喜欢和父亲一伙的大哥,如果他们都被火烧死了,是不是往后,她和娘,还有二哥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她不需要有多好,只要每天能吃饱饭,没有打她的爹爹就好了。

文伯只查到父子俩人是互相残害而亡,或许那盏离了一丈来远的煤油灯只是一只来偷吃的野猫子不小心碰到的吧。

六岁的小女孩,她心中究竟有没有恶,文伯不知道,但是他希望小女孩不要因为恨迷失了方向。

为此,文伯特地与何氏说明自己的想法。

六岁的孩子当时没有睡熟,发现走火了却不去喊人,所以,文伯怀疑了那只野猫可能是郑小妹。但是毫无证据,他只希望何氏能好好的保护好孩子,别让孩子心中的恨与恶,越放越大。

第一则故事看完后,朱锦佑封上了书。

最后的凶手居然和他想的不一样。

后面的反转看得让人又气又有些同情被害死的郑永安,怎么回事?

郑家大小子忍辱负重有勇有谋,偏偏被年幼无知的妹妹害死。难道是杀人要偿命,所以他的死才是这部悬疑案最适合的结局?就不能有什么两全其美之法吗?

朱锦佑觉得自己更难入眠。

这本书若真是秦洛珘所创,她到底在隐晦表达些什么?

是不是,法的不健全,也需要好好加强力度完善?

这女子,果真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