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珘的眼睛动了一动,身子跟着不停的哆嗦。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真冷汗涔涔。恰巧这时,她触摸到一只手用锦帕替她脸上轻轻擦汗,她倏地睁开眼,看到朱锦佑那张英俊的脸落在她的眼前。
她想也没多想,坐起身伸出胳膊抱住他的脖颈,死死不撒手。
还好她还能重生,还好朱锦佑没有真正的死亡。
早知道是那么个结局,洛珘想着还不如只她一人知道,她不应该连累他的。想必太后为了让她死,已经下足了血本,她一日不死,太后一日不会放过她。
这一次,她决定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洛珘,你是做噩梦了?”
“嗯,做了一个十分可怕的噩梦,非常非常可怕!朱锦佑,在梦里我发现其实我非常非常喜欢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朱锦佑一愣,抚摸着她如同黑色锦缎的乌发,笑道:“傻姑娘,我肯定会好好活着,还要迎娶姑娘入门呢!”
说完这句话,他倏然一顿。
“姑娘若是不想嫁进王府失去自由,我亦不会再强求姑娘。”
洛珘抬起眸子望着他苍白的脸,十分惊讶,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洛珘,我好像也做了个不太好的梦,梦见太后没打算放过洛珘姑娘,所以我想了许久,今日,我就哪儿也不去,只好好陪着姑娘。”
洛珘听后,倏地反应过来,这一次醒来,竟是正月初三,是出事的当日?为何会这样?
她忽然感觉喉咙处有异物涌动,一张嘴,竟是一滩比前几次还要多的血落在了朱锦佑的手掌心。
朱锦佑盯着自己的手心,比她还茫然无措。
洛珘闭着眼想,是不是这一次会是最后一次重生?莹贵人的身子,恐怕再也禁不住反复的摧毁及重生后加速的修复,会不会已彻底垮掉了?
“洛珘,你好好躺着,我让人叫御医来。”
洛珘摇摇头,拉住他,声音异常微弱:“你不用去叫御医,我这是顽疾了。”
“顽疾?”朱锦佑微皱眉头,他虽知道她身子骨不是很好,却从未见过她柔弱无比的一面,莫非大多数时候,她都在佯装着坚强?
洛珘怕他多想,想拉住他一块躺下。
“朱锦佑,我们说说话好不好?”
朱锦佑将手洗净后重新坐在她身旁,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洛珘想说什么?”
“听你讲讲你的童年趣事。”
“我十岁以前呢,算得上是皇宫里一霸,那些寺人和宫女们只要看到我的影子,远远的就得绕着路走。”
洛珘撇撇嘴窃笑:“难怪我在宫里他们也是这样对我的,看来是你以前造的孽连累了我。”
朱锦佑笑了一下,轻轻碰碰她的鼻尖道:“若是被我发现他们这样对洛珘姑娘,我定会罚他们绕着姑娘走个三天三夜不让停。”
说着说着,洛珘觉得头晕沉得厉害,迷迷糊糊之际又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感觉到朱锦佑已经下床离去,她才缓缓睁开眼,看到屏风外站着的几个侍女正等着伺候她。
见她醒来,几个侍女连忙上前伺候,穿得穿衣,梳妆的梳妆,洗漱的洗漱,洛珘无需自己动任何手。
待她将目光落在绿华身上,说不清的思绪缭绕不去。
绿华见姑娘一直盯着她看,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低着头没敢看洛珘。
“绿华,殿下去做什么了?”
“殿下说怕姑娘无聊,让人去找了唱戏的来给姑娘解闷,现在正在府邸最大的花园里搭戏台呢!”
洛珘“哦”了一声,这几次重来,竟次次不一样,完全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真是精彩极了。
不知太后会不会让人扮成唱戏的人来刺杀她,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躲得过去,若是躲不过去,她是不是就没法重生了?想到这,洛珘怕朱锦佑的贸然行动,她不能再让他牺牲自己,若是这次真牺牲了,她无法再次重启该如何是好?
洛珘明显感觉这次身体的修复十分艰难,看来损伤的速度赶超了修复,她隐隐觉得,这一次应该是最后一次重生了吧?
若是躲不过刺杀,她是不是就要与朱锦佑彻底道别了?
其实这样道别也挺好的,至少不是她主动离开他,她并没有食言。
洛珘走到后花园,看到一众人等全在忙上忙下,朱锦佑见她出来,连忙走过来小声问道:“外边风大,怎么出来了?”
“我吃过药的,身子骨好多了。再说我一个人待屋子里太闷,想出来看看大家忙碌,有人气。”
他知道她不是矫情的人,即便一具破败的身子,她仍不肯让人因她虚弱不堪的一面将她区别对待。
外边的阳光很大,虽说冷空气吹在脸上冰凉凉,洛珘却十分享受这种在冬日里晒着暖阳的感觉。
朱锦佑陪着她在园子里逛,大多数树上的叶子脱得光光,只有几棵雪松长势颇好。洛珘想起一池的锦鲤,忍不住问道:“这么冷,你书房那边的锦鲤没事吧?”
朱锦佑不知她为何会说到锦鲤,笑着道:“没事,有专门打理庭院的下人,到了冬天,这些锦鲤都被带到室内养了。”
洛珘为自己的无端端地操心感到好笑,虽说自己现在过着豪门大宅的生活,却一点也不了解这泼天富贵的人生,哪有什么琐碎事真正轮得到自个儿操心。
“若是洛珘姑娘喜欢,我让人给你置办一座专有大书房的庭院宅子,往后姑娘可以养任何喜欢的小动物,种种花养养草,随你喜欢。”
“好。”
洛珘听着,总觉得他有什么话藏着没说。
“洛珘,你不想嫁给我也无妨,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我不会再强迫你。”
洛珘吃惊得看着他,这是怎么了?莫非他也梦到了上一世的事?
也不太对劲,若是他真的梦到了,为何不直接将太后安排在府里的眼线全部解决呢?洛珘摸着袖口里藏着的匕首,这是她方才偷窃了绿华的那把匕首,足矣证明朱锦佑根本不知道匕首有毒的事,他的梦或许只是模糊不清,或许,只是某个片段?
“我们先不说这些好不好?对了,你怎么想起来让我看戏?”
“是姑娘写的戏,以前便觉得有意思,私下让人排演了许久,原本是打算在与你成亲那日免费演给全城的百姓看,现在,先让姑娘过过目。”
洛珘站在一棵光枝丫的大槐树下,抬头一望,湛蓝的天空下是萧条的树枝,朱锦佑眼眸里的柔情如同此刻的阳光一般,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