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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踏上私侦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早晚得进公安局,只是我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竟来的这么快而且与职业无关。

我是被一个便衣姑娘摁在垃圾桶上带回来的,她手法娴熟、动作干练,都没给我缴械投降的机会,昏暗中我没看清她的容貌,但那一身的清香令人难以忘怀。

我、老六和秃头蹲在新城区公安局大厅,其他二十几个人被扔在院子里,根本没人搭理我们,仿佛只是多了二十来个霜打的茄子。

“年纪轻轻干点什么不好,就知道给社会添乱,定你们个黑社会组织罪,让你们在里面待几年!”

一个四十多岁的警察教育了我们两句,在一张大办公桌前坐了下来,很快,零零散散又过来五个人,其中有个穿便衣、扎马尾的姑娘,身材高挑、面容标致,尽管一脸严肃但我猜她笑起来应该很好看。

境由心生,面对艰难困苦的环境要保持乐观积极的态度,这是语文课本教给我的一个基本道理。

六个人面前都放了一个本子,看样子是要开会,我看了看墙上的表,已是晚上十点。

“七天了,毫无进展,市局要求我们明早把这个案子移交市刑警队,今晚开个会,再梳理梳理,小李会后写份阶段性报告,明天一块交过去;刘洋,再给大家介绍一遍案情,看还能不能找到遗漏的线索!”

刚才给我们训话的果然是名领导。

“好的,张所。”一位年轻人站了起来。

“七天前的一个清晨,我们接群众报案,在我们辖区一公路旁废墟上发现了一具中年男尸,身上有多处刀伤,在案发现场不远处,有一辆被遗弃的电动三轮车,后经排查,考虑为抢劫杀人。我们推断凶手主要目的是抢劫,有可能嫌疑人知道自己伤了人,还不知道自己杀了人,所以事发当晚我们猜测,在这次作案后嫌疑人极有可能再次实施抢劫;果不其然,六天后,也就是昨天,一手机店老板报警,称自己在建设路遭到抢劫,损失财物一千元现金、一部手机,两起案发地相距不过两公里,我们断定两起案件是同一嫌疑人所为;到目前为止,只有这些大概的情况。”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轮不到我们接受法律的制裁了,比起杀人放火,我们这就是过家家。

我、老六和秃头一个个像便秘一样,蹲得腿都麻了,我想往身后的墙上靠一靠,谁知屁股也失去了知觉,一腚坐在地上,像王八一样,四脚朝了天。

桌子周围的人齐刷刷看着我,我赶忙爬起来,重新做人。

在众多目光中,有一束光与我四目相对,虽只有刹那,但足以令我轻舞飞扬,没错,就是她把我打趴在垃圾桶上的,我舍不得怪她,她应该是个外冷内热的姑娘,有着与生俱来特有的气质,这种感觉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突然一头小鹿在我胸口乱撞,莫名其妙、毫无征兆,我想扭头告诉老六,老六,真的,我仿佛也遇到了真爱。

有时候幸福是一件令人不齿的事!

“蹲好!”

张所长磨砂一样的声音把我心中的小鹿吓跑了。

我知道论长相、背景、气质甚至收入、社会地位,所有的一切都有一个共同指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拧了自己大腿一把,开始对自己谆谆教导:没错,有些人心里喜欢一下就够了,剃头挑子一头热轻则相思成病,重则像老六一样惨不忍睹。

“事发地处在我市的城乡结合部,外来人口大量涌入,治安状况极其不好,入室盗窃、飞车夺包案件频发,但这是第一次发生命案,‘命案必破’,恐怕这次我们无能为力了!”

张所长敲着桌子啪啪直响,焦躁却毫无办法。

“王乐,一点线索都没有?”

一个穿警服的年轻人摇了摇头。

“事发地两侧的监控都坏了半年了,命案发生在深夜,我们走访排查了马路附近两公里内的居民,没有任何结果,手机店老板说他是被人从身后打晕的,根本没看见对方的模样,那部被盗手机早就无法接通了,我们从通信运营商那里调取了手机丢失后的通话记录,只有一个电话,事发后一小时打出去的,是400开头的腾讯客服电话,也就是说,嫌疑人没有用它联系任何一个对我们有价值的人。”

王乐在白板上涂画着目前的各类线索。

我偷偷看着我心爱的姑娘,她眉头紧锁,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唉,漂亮的姑娘发起愁来都那么惹人垂怜。

左边的老六,右边的秃头看着蹲在中间的我在傻乐,一头雾水。

“你笑什么?”

张所长走过来,朝着我屁股一脚,我顺势趴在地上,终于可以换个姿势歇会儿了。

“哟,掉粪坑里你还打算接着洗个澡啊,蹲好了!说说吧,怎么回事?”

“所长,要不是耽误你们开会,我哪受得了这不白之冤啊。”

渲染气氛,引导舆情,这不是处理危机的惯用手法嘛。

“他手底下的人给我兄弟戴了绿帽子,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这也就罢了,还叫了一群人打我们,所长,我祖上三代从不干偷鸡摸狗违法犯罪的事,可是小人当道、欺民霸市、逼良为娼,我和我兄弟懦弱了,我们没有义愤填膺地站出来向地痞流氓说不,而是选择了妥协,选择了逃跑,他们在你的地盘如此目无王法、肆意妄为,所长,这公平正义的世道难道要变吗?”

张所长点点头,但眼里像要掐死我的样子。

“环球影城躺地上的是谁?”

“所长,是我兄弟。”

秃头抬起头。

“五大三粗的胖子,一身的动物,被两个瘦子放倒了?”

“不是,我兄弟是被他一个人打晕的!”

秃头指着老六。

“单挑?”

“嗯……”

“手臂上纹的什么,青龙会?你说你这样的还混什么黑社会,丢不丢人!你鞋呢?”

“跑丢了……”

“行了,你这青龙会今晚就就地解散吧,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真他妈没出息!”

我怎么听怎么像张所长在为秃头加油打气。

“行,人也打了仇也报了,扯平了,出去谁再闹腾,我就给谁弄了寻衅滋事的罪名,关他一年半载,让他长长记性!”

“好的,所长,老六快走!”

我踢了老六一脚。

“谁让你们走的,你们的事完了就拍屁股走人?负面的社会影响谁纠正,大晚上在闹市区打架斗殴,摆地摊的大爷不害怕还是跳广场舞的大妈不忐忑,也不看看在谁的地盘!蹲好了,不想在这儿蹲,就去看守所蹲!”

张所长唾沫横飞,围着桌子绕了一圈又回到他的座位上。

完了,我真触犯法律了,胖子他妈的这次真是说话算话,七天了,一个电话也没来,看来今晚得在派出所过夜了。

“大家再分析分析,看哪里有疏漏,哪里可能存在突破口”,张所的目光停留在令我怦然心动的姑娘身上,“小夏,要不你先回去?”

“不,张所,今天我值班!”

多么柔和的声音,多么温暖的一个名字,今天她值班,我突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着急出去了。

“张所”,我举起手来,“我想去个厕所……”

“憋着,憋不住就就地解决!”

我嘴里的口水都不敢咽了,我害怕他说一不二。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值班大厅像它的主人们一样陷入了沉思,或者像我们一样,失去知觉变得麻木,只有墙上的秒针还在滴答滴答作响。

坐着的长吁短叹,蹲着的满脸通红,我看着老六,他大汗淋漓。

“有这么热吗?”

我小声问他。

“我都快憋死了,只能大出汗!”

“什么意思?”

“初中生物课本怎么教的你,人体三大排泄系统,呼吸、出汗和撒尿,本质来说汗液和尿液是一样的,你多出汗就会少产生尿!”

我潮!

知识果然就是力量,书到用时方恨少!

可我一点出汗的意思都没有,又过了十几分钟,老六的t恤都湿透了,这他妈还是人嘛,按照老六刚才的逻辑,他现在是在浑身撒尿啊!

我长叹一声,只能另辟蹊径了,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啊!

望着白板上字迹未干的“腾讯客服”四个字,一道闪电从天而降。

“张所!”

我又一次举起了手,脸上堆满了革命时期汉奸才会有的笑意。

“张所,对于这个案件,我有自己的一点不成熟的小想法……”

我再一次成为人们的焦点,而我的那位姑娘这次连头也没抬。

“你能有什么想法?”

那个叫王乐的转着手里的笔。

“王乐同志,你刚才说手机被劫后的这两天只拨出了一个电话,是400开头的客服电话?”

我慢慢站起来,骨头都要散架了。

“对,客服电话。”

“我能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王乐看了看他的所长,张所瞥我一眼,点了两下头,我知道,考验运气的时候到了。

我拿过王乐的手机,拨通了A4纸上的客服电话,手机响了两声,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我不自觉看了我的姑娘一眼,她正面无表情看着我。

“你好,这里是腾讯客服q币充值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我一句话没说,挂了电话,我挺直了腰杆,长舒一口气,我知道我可以痛痛快快的出去撒尿了。

“张所,如果我帮你找到了人,你能答应我三个条件吗?”

奸诈贪婪、得寸进尺,我手里的牌就是我的底气。

“哼,说来听听。”

显然,张所长在强压怒火。

“第一,让我和我的兄弟出去撒泡尿,第二,今晚放了……不对,是让我和我的兄弟回去……”

“第三呢?”

张所长听了前两个要求,火气渐消。

“第三,明天中午,我想请这位姑娘吃个饭!”

冲动是魔鬼,但这次我豁出去了,既然命中注定我与小夏姑娘有缘无份,为啥不能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多看两眼。

大爷的,这次我还就要在派出所耍流氓了!

这下,老六和秃头的汗白出了,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不出所料,张所长拍案而起,可还没等他张口,当事人说话了。

“好,我答应你,能不能吃上这顿饭,就看你的能耐了!”

她虽轻描淡写,但显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不在乎,我只想在心爱的女孩面前灵光乍现,然后彻底消失,让她想到这件事就感到意犹未尽,甚至心有戚戚。

哈哈,我真是太监了。

我呸,是太贱了!

我和老六痛痛快快撒了泡尿,老六问我,卖身契都签了,要是找不到人怎么办,我沉浸在身体排水的舒坦中,告诉老六,至少没让尿憋死,其他的听天由命,大不了让张魔鬼再收拾两次,有我心爱的姑娘陪着,她是魔鬼中的天使。

老六又问怎么知道客服电话是腾讯充值中心的,我摇摇头,我不知道,完全是靠运气。

老六吹了一声口哨,又尿了一点儿,他说,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得多排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