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我看你有王霸之气,用你刚烈的脾气驯服这匹野马吧!”
我这一身的汗啊,我就说刚才和我对诗的老妇人怎么可能比我还快,显然,眼前的老大妈也不是善茬,她一把抓住我,眼神坚毅,除非留下一块肉否则想都别想逃。
我顺着她的食指看去,眼前突然漆黑一片,差点没站住,橱窗的装饰以黑色调为主,一块黑色的砖头正在赖洋洋的伸着腰?不是……是一只猫在床上卧着,眼睛露出蓝色的光,似乎在蓄势待发,一个穿紧身皮裤、皮夹克、头戴黑色贝雷帽的姑娘画着烟熏妆,口红如血,脸色冷峻,一只脚踩在床上,左手拿着一条看上去应该是拴狗的铁链,右手拿着一个皮鞭,杀人如麻的眼神正盯着我,我咽了一口唾沫,大妈说的没错,我的确有肛裂的脾气,也有王八之气!
“她可是这条街的唯一!”
见我眼神呆滞,老大妈适时提醒我,我囧了囧鼻子,嗅着空气中跪舔的气息,没错,我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就有征服女人的欲望,这种欲望如火山爆发、跑肚拉稀、长江后浪暴走,理应势不可挡,可他妈的这算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条狗链子是用来干什么的嘛,窗帘一拉,黑灯瞎火的,一顿飞沙走石、电闪雷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气势如虹,到时候窗帘一开,我非爬着出来不可,我是来找刺激的,但绝不是这种野蛮狂野风格的刺激,玩不了,在下臣服!
“对不起,大妈,我肾不好,只想找个人唠唠家长里短,没想……”
“那你找我吧!你有啥想说的,生活、感情、工作……大妈是过来人,说不定可以给你指点一二!”
大妈笑起来气沉丹田,牙上的韭菜叶都要呲出来了。
“大妈,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小区就住着不少大妈,我们那儿最不缺的就是大妈,我应该不会为了找你一吐为快,专门漂洋过海来找你吧,应该不会吧,你觉得大妈!”
“啪!”
妈的,吓得我一激灵,只见烟熏妆女人的鞭子还扬在半空中。
“大妈,你女儿脾气太暴躁,家伙事也太齐全,算命的说我今年我一劫,眼看着就要春节了,这一年就要平平安安的过去了,我不想今晚被算命的给算中!”
那橱窗就像孙悟空给唐僧画的圈圈,幸好里面的人没有出来的打算,要不然我这顿抽可能得十有八九,见我去意已决,老大妈依依不舍松开了我的手,在她眼里,一万日元正在与她作别。
我长舒一口气,俗话说好饭不怕晚,好事总多磨,街上的客人在橱窗里进进出出,有的甚至还排起了队,井上是混在人群之中还是已经钻进了某个橱窗,不得而知,他告诉我一切结束后电话联系。
越往街里走,游客越少,男人这火急火燎的天性充分在此暴露,这里的姑娘相比而言更加自然、单纯,多数属于小家碧玉型……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我左右浏览着橱窗里的姑娘,恨不得耳朵里都能长出眼睛,虽属小家碧玉却各有千秋,令人心生怜爱,想帮她赎身,走好人生的每一步。
哎,我这是要劝风尘女子从良嘛!
再往前二三十米可能就要走出这条街了,因为前面的标牌闪动着一家面食店的名字,名字看上去有些面熟,就当我准备了望一眼,突然,我的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半分,我使劲揉搓着我五百多度的近视眼,定眼……不对,定睛一看,右手边橱窗里的女人……佐佐木希?
我叽里咕噜转着我豆粒大的大眼睛,咂摸着眼前这一幕,她低着头……我有可能没看清楚?对,肯定不是同一个人,佐佐木希现在还在警察局痛哭流涕、惊魂未定呢!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小伙子别看了,我家姑娘不招待中国人!”
老大妈打了个饱嗝,擦着嘴,将一碗泡面装放在地上。
哟,还店大欺客了,有钱不赚王八蛋的道理都不懂?
“老大婶,这可是歧视消费者,是我们尺寸不行还是喜欢吃霸王餐,顾客可是你们的上帝,你得罪了上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你信不信我……”
我“投诉”两个字还没说完,大妈就掏出了手机,掂量在手里。
“小伙子,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千军万马来相见!”
这么大势力嘛?一个小小的老太婆都可以如此猖狂嘛?看着眼前老大婶笃定的眼神,我犹豫片刻:我这脸面是自己打还是等别人来打?
哼!和我玩硬的,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刘凌发要做好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好汉不吃眼前亏!
“大妈,和气生财,家和万事兴,买卖不成仁义在,既然你我都爱星爷的电影这也算是一种缘分,既然你家姑娘不喜欢我们,那也没必要勉强,你好好吃泡面,凉了就不好吃了,容易坨!”
我这一后脑勺的汗啊,咱是来玩的,可不是找黑社会玩的,虽然以土地公在东京的实力可以帮我摆平除杀人放火以外的任何麻烦,但明明是忍一口气的事,何至于弄得鸡飞狗跳,咱也是读过《黑厚学》的人,也是听着《三十六计》长大的,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要不是看着她和佐佐木希相似,而我对佐佐木希早有歹意,我懒得多瞧一眼。
“等一下!是凌发君嘛?”
我眼珠咕噜咕噜转了两圈,这声音似曾相识,我慢慢转过身,她一脸娇羞的看着我,桃色的裙子露出大半的酥胸,在不明不暗的灯光下有半分欲盖弥彰又有半分昭然若揭。
“佐佐木希!”
我想起“龟兔赛跑”的故事,只是我不能想象我是在哪儿把时间给耽误了,明明一路兴致冲冲、一路一往无前,佐佐木希怎么就跑到了我的前面?
哎,不对,我更应该关心的不是这个问题,我更想知道的是,佐佐木希怎么出现在一番街这种地方,而且还是在橱窗里?
我一脸的疑惑,但忌惮于老大婶的存在,也只能是干瞪眼,大婶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样子,在她身后仿佛站着一排随时应声而上的年轻人,他们纹龙画虎,手持管制刀具,然后问我怕不怕,有没有想回家!
“凌发君,你……要不要做我的客人?”
佐佐木希的眼光从我的脸部向下移动,我揣摩不清楚,这是她害羞了不敢直视我还是在观察我的尺寸……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佐佐木希所从事的行业的确令我……我用手顶着大跌眼镜的眼镜,搞明白一个问题一般需要三要素,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做,是什么已经不言自明,剩下的就剩为什么和怎么做了。
“凌发君?”
佐佐木希温柔地提醒道,我神游回来,指了指右手边的大婶。
“大婶有支穿云箭,她不让我……”
“三姨,你先休息吧,他也算我半个朋友!”
老大婶又看了看我,眼神充满鄙视,仿佛我就是那头将要拱白菜的猪,她气呼呼的睁了睁鼻子,对我嗤之以鼻孔,而后拿着泡面桶离开了。
我冲着她的背影撅了撅嘴,就你这个态度还能评个消费者满意单位嘛!
“凌发君,上来吧,小心台阶!”
我按捺住自己的春潮荡漾,几个小时前的愿望眼下就要实现了,说实话,作为一个从小批判封建主义、熟读……读过四书五经插画版之人,难免对眼前的佐佐木希有惋惜之情,多好的姑娘,干嘛非干这一行啊,当个钢铁工人也能混口饭吃啊!资本主义,万恶的资本主义啊!
“凌发君,麻烦把窗帘拉上!”
佐佐木希指了指粉色的窗帘提醒我,我堆砌一脸的不好意思,初来乍到,多有不懂,多多包涵。
看着佐佐木希的脸蛋和身材,想想即将要发生的事,我每隔三分钟就咽一口唾沫,如果是陌生人也许我和佐佐木希都不会像眼前一样拘谨,这半生不熟的关系还是令我俩稍感尴尬。
我转身将粉色的窗帘拉上,那浓烈的香味像迷幻药一样令人昏昏欲睡,却又令人血脉喷张,我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小火山正在左冲右突,看来它不流出点什么东西肯定是不会罢休的;夜色正浓,月光皎洁,望着那轮圆月和上面怀抱玉兔的女子,我心里念念有词: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我一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青年,我的生活境遇尤其是感情生活却一直磕磕绊绊,对此我从不抱怨,如今我也只是入乡随俗,愿今夜一如往常,就让我在异国他乡尽情放纵一晚吧!
我坐在佐佐木希对面,桌子上摆放着一罐饮料,看上去像雪碧,她冲我媚眼一笑,再次展现出她的不好意思和羞愧,毕竟这不是什么体面的工作,尽管我印象中一言不合就出来做兼职的日本女人本应满地皆是。
“我以为刚才看错人了,你不是应该在……”
“他们让我做了登记,长官知道我明天结婚,而且事情的真相已经被你的朋友揭露出来了,所以允许我三天之后再回去配合他们调查,你那位侦探朋友呢,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他呢!”
听佐佐木希的口气大有以身相许的打算,如果当时我知道会和佐佐木希在如今的场合见面,还会把井上推到前台?
“哦,他……可能去了别人家的橱窗!”
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关切另一个男人,总会让中间这个男人深感不爽。
佐佐木希颇感失望,能和自己的救命恩人睡一觉是什么感觉咱不知道,但最起码不会伤钱。
我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墙上的风俗画不容我懈怠半分。
“佐佐木希小姐,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请说!”
“你出来做这样的兼职,你的未婚夫知道嘛?”
佐佐木希摇了摇头,“他一直不知道,我也从未向他提及,他只知道我是个银行柜员,我一周来这里两次,今晚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工作了,明天我就要结婚了,这里的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咂摸着嘴,妈的,这个比国内“找个老实人嫁了”还不地道吧,看着佐佐木希柔弱的身影,很快一幕幕画面在我大脑闪过:父母双亡,独自照顾未成年的弟弟;从小离家出走,人生艰难误入歧途;未婚夫事业破产,为了挽救他和他的事业,身为女人不能坐视不理……
唉,好累,他妈的说不定人家就是为了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