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田?
这个腹黑女人真会拿捏,老头儿算是我悬而未解的一个心结,无论红桃八是福是祸,于他而言却是最重要的东西,他把它交给了认识没几天的我,这难道不算一份恩情?
小英子话里有话,我隐约觉得,老头儿被捕可能与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者说老头儿是最合适的诱饵:恰好做了不该做的事、恰好又与我相识。
但这都不重要了,人就在她手里,我需要一探虚实。
“英子局长,本田可是触犯法律的人……”
“那艘船就扣押在港口里,只要船没了,货也就没了,自然就没人触犯法律!”
小英子是明白人,早就为我备好了该有的答案,他说得有道理,也没必要质疑小英子的能力,毕竟,人家是这里的土皇帝,既然如此,我又想救老头儿,也就只能狼狈为奸、俯首称臣了。
“英子局长有通天的本事,哪里还用得着我这样的虾兵蟹将?”
小英子点点头,像驯服了一只狡猾的狐狸,征服男人的欲望在她这里已经平平无奇,人家要的是星辰和大海。
小英子喝了一口咖啡,指着远处的一艘货船,“那就是本田走私钻石的船,它是这里最小的货船,却是价值最大的,没有哪条船上的东西比浸泡在一罐罐可乐里的钻石更值钱。”
她转过头看着我,似笑非笑,“所以,这么发财的生意怎么能轮到别人做!”
“你想让我劝老头儿把这门子生意转给你?”
“不!本田也不知道这门生意来自哪里,要不是自己手下那群人都吃不上饭,也许他还真不一定点头做这样的事,据我所知,一直是他手下一个叫汇仁的人帮他联系、打理。”
“这就更好办了,老头儿扣在你手里,你把那个汇仁找出来,你放老头儿,让他把手里的东西和资源都给你不就行了,或者你干脆威胁他重拜码头,让他替你做事!”
“恐怕是不行了!”
“为什么?找不到人?”
“人找到了。”
“这不就完了嘛,他跟着老头儿那么长时间,不可能置老头儿生死不顾。”
“我们是在船的仓库里找到的他,都硬了!”
“硬了?哪里硬了?”
面对一个女人,我突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可耻的问题,但很快这种羞耻便无影无踪。
“一具僵硬的尸体!”
死了?
“货船上一共有五个人,除了汇仁,另外四个已被我扣下了,人也是他们四个杀的。”
“他们居然对自己人下手?”
“这五个人是汇仁雇来的,船也是他们的,船老大叫坂田,据他说这已经是第三船货物了,他们想独吞了这船钻石,总之,见钱眼开!”
“他们四个不知道钻石的来龙去脉?”
“你觉得呢?”
她眼睛一斜,这要是个年轻的姑娘,我一般是能解读出暧昧之意的,但对小英子完全没有。
“他们一开始以为船上的只是普通可乐,直到这次返航,某一天有个催命鬼渴了,私自开了一箱货。”
“也就是说线索都断了,没人知道钻石是从哪里来的?”
“不,也不是完全这样,至少那四个人知道船是从哪里出发的。”
“从哪里出发的?”
小英子没有说话,她将桌子上的一台地球仪摆在我面前,将它转了两圈,食指摁住一个地方。
妈的,还故弄玄虚,我初中时“地理小王子”的称号岂是浪得虚名!
我歪着头,定睛一看。
“南非?”
“他们到港口就上岸吃喝玩乐,等汇仁的电话,汇仁会将一车车的可乐运往港口,对于货物,他们一无所知。”
“所以?”
“所以,我想让你帮我打通这条发财之路,去南非,找到钻石的来源,和那些人搭上话,然后给我带回一船货物,见货放人,以后的事就和你没关系了。”
“呵呵……嘿嘿……哈哈!”
我还是没忍住,放声大笑起来,让我去非洲?漫无目的的去找钻石?我他奶奶的我有那本事我找什么钻石,人类的祖先大马猴先生不就诞生在非洲草原上嘛,我要是找到他的化石岂不是找到了无价之宝!
妈的,这都快过年了,和我开这种跨国玩笑!
我笑意未减,朝小英子摆摆手,“叫你一声大姐,这事压根没得谈,本田老头儿和我没过硬的交情,要杀要剐要奸,随便你处理,我呢,现在就站在你的地盘,枪杀也好、炮轰也罢,恕我无能为力!”
“我可以分你一半的钻石?”
“没有钻石,放心吧,我去了要么空手而归,要么死在那里,除非非洲的草原上遍布钻石,也许我能给你装一塑料袋回来!不是,我就纳闷了,你手下那么多精兵强将,你怎么就在人海中看见我了呢,是因为多看了一眼嘛?”
小英子不再搭理我,斜着身子望向窗外,一个女人生气也许不会写在脸上,但绝对能体现在胸上,眼前,小英子的前胸正在此起彼伏。
“大姐,没什么事我要告辞了,言而无信非君子,刚才那姑娘可是答应要把我送回去的。”
这种场合和氛围下提这种要求,大概能比肩的也只有赵本山赵老师最后问小崔,来时的火车票谁给报了。
唉!我也是没办法,身无分文,语言又没法沟通,我总不能腿着回去啊!
小英子理所当然的没有搭理我。
转身出门,身后再次传来冰冷的声音,通常,这句话是句警告。
“不只是那个老头儿,他手底下那几十号人一个也别想跑,都得陪着他!”
“黑社会的人,本就该待在监狱里!”
“你会后悔的!”
忧愁姑娘将我送到土地公住处,临别赠言似曾相识。
她冷冷看着夜空中的启明星,想要给我以启示,我想拍着她的肩膀与她称兄道弟,可我觉得她腰间的枪不允许。
我假装乖乖男,摆弄着手指甲,“难道把我的命扔出去我就不后悔了?那是非洲,毒蛇在床头飞舞,吸血蝙蝠在厕所守株待兔,非洲狮可能在路上于我擦肩而过,原始部落神出鬼没,万一被酋长看中给我五只羊,让我娶他女儿怎么办,何况酷暑难耐还缺水,我总不能天天喝尿吧!”
是的,我之所以说这么多,还用到了排比句,目的很简单,忧愁姑娘尚有怜悯之心且花容月貌,这样的女子总是想让人与她多说两句。
唉!我这记吃不记打的秉性,转眼就忘了是谁拿枪顶我肾的。
一番畅言之后,忧愁姑娘并没有说话,她将腰间的枪一拔,吓我一尿的同时将它扔在后排座位上。
我一愣,什么意思?就不怕我飞身夺枪、先奸又奸?
“给我颗烟?”
“我……不抽烟!”
忧愁姑娘略微点头,瞬间发力,一拳打在我左边的腰上,飞沙走石之际我十分确信,我的肾要衰竭了,这辈子的腰子算是白吃了,妈的,有这功力,还拿枪干什么玩意儿!
我呼吸变得困难,到我知道,眼下我是肯定要倒下去的,有两种选择,要么向右倚靠在车门上,要么向左躺在忧愁姑娘的怀里……这难道还是选择题?
我略显夸张“啊”了一声,拜倒在忧愁姑娘的大腿上,因为两个座位距离有点远,我还不忘往她怀里拱了拱。
看来我意识还算清醒!
出乎我预料的是忧愁姑娘并没有把我扔出车外,相反,她只是把烟从我口袋里掏了出来。
这要是换了别的女人,我现在应该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吧!
“啪!啪!啪!”
对,是“啪!啪!啪!”,不是“啪啪啪!”。
忧愁姑娘的打火机看来不是很好用。
“你不了解她,不达目的她是不会罢休的!”
真香!
“她有的是办法,只要你人在东京!”
真软!
“我还没见过有什么事,是她主动放弃的!”
让我死在这里吧!
忧愁姑娘见我没反应,也就没了动静,自顾自抽着烟,我一会儿深呼吸,一会儿咂么嘴,一会儿咽吐沫,所谓“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够了没有?”
忧愁姑娘一把揪起我的头发,可想而知,流着哈喇子、眼神迷离不能自拔、臆想纷纷的我是有多狼狈。
“真不知道她究竟看中了你什么!”
说着,一把将我推出她的温柔乡。
“下车吧!”
我擦了擦鼻涕,擦了擦口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试图让自己苏醒过来。
“谢了,姑娘,心意领了,我也不是她手里的棋子,我是个小兵,但从不听天由命!”
对,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但这句话听起来很拽的样子。
“不要急于下结论,我们肯定还会再见的!用你们中国话说,到时候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一条船上的蚂蚱?为什么不做人而要做蚂蚱呢?不如我们做躺一张床上的人如何?”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了!”
对于我的油嘴滑舌,忧愁姑娘应付的游刃有余,看来忧愁只是她的表象,小英子能派她接送我,总不能只是因为她有驾照吧?
下了车,东京的风没有原谅我刚才的流氓行为,对我一顿鞭打、撕扯和谩骂,忧愁姑娘落下车窗,微微一笑。
“再见面,希望你还能笑得出来!”
我点头回应。
“再见面,希望你不要穿牛仔裤了,不太透气,有些气味闻不到!”
在汽车歇斯底里的轰鸣声中,我的忧愁姑娘消失了,临了,临了,也不知道忧愁姑娘的尊姓大名。
晚上八点半,我又饥肠辘辘了,如果有个烤地瓜的路边摊,我一定帮阿雅带回一块去,漂亮的女人有很多,可能给你准备一碗面的女人却只有一个。
想到这儿,我仿佛又闻到了西红柿鸡蛋面的味道。
正想按门铃,手机响了,七点整,是土地公。
我去他大爷,怎么还心有灵犀了!
我撒了一泡尿,想着井上的事该如何告诉土地公。
“你在哪儿呢?抓紧回来!”
土地公语气焦虑甚至有些恐惧。
“怎么了?”
寒风吹进我的脑袋,立马清醒了很多。
“我刚接到玲子的电话,渡边……死了!”
“死了?什么意思?前天不是还好好的嘛!”
“别他妈废话了,快回来!”
“你他妈倒是给我开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