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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桂英牙齿打颤,难以置信地看着孙婉。

“桂英,张大娘平时待人和气,村里没几个人真恨她,可结果呢?”

“可森樾那姑娘可比她还要惨!她跟咱们村里人根本就不熟,谁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说她如此的老实,绝对不会做那种勾当?”

“现在你知道了吧,随口的几句话,能有多伤人?”

苏桂英眼泪夺眶而出,小小的身体止不住颤抖:“我……我并不知道……”

我只不过看着她不顺眼……

孙婉搂过女儿,轻拍着她的背:“妈知道,你的年纪还小,不是有意要害森樾的。”

“但你要记住一点,人言可畏!特别是针对女人的谣言,那是能要人命的!”

“以后,你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不光不说,还得拦着别人说,自己更不能信,懂吗?”

苏桂英重重地点了点头,嗓子哑了:“妈,我懂了。”

过了许久,苏桂英又抽泣起来:“妈,你会原谅我吗?”

“我不是坏人,我、我就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看见那些男人跟她说话,我就心里难受。”

“妈,我是不是有病……”

孙婉闻言,一时愣住了:“傻孩子,你这是糊涂了呀!”

“这世界那么大,你的心胸咋就这么窄呢?”

“莫非,你对哪个小伙子动心了?”

苏桂英摇头,眼中满是困惑:“我要是真动心了还好,可我明明对他们没意思,就是看森樾不顺眼。”

孙婉眉头锁得更深。

她重新打量着女儿,仿佛看到了一片贫瘠荒凉的心田。

打小到大,她瞅着自家闺女年岁最小,自打落地就没爹疼,又偏偏摊上家里最难捱的光景,连口奶都喂不饱。

所以日子稍微松快些,她就琢磨着得补偿补偿闺女,硬生生宠出了个娇滴滴的小公主。

说是个乡下丫头吧,田间地头的活计愣是一指头没碰过,那双手嫩得跟新出锅的豆腐一样。

后来,闺女让人给糊弄了,傻乎乎的,连亲娘都不认了!

孙婉琢磨着,闺女准是惯坏了,没见过世面,这才着了那男人的道。

打那以后,她改头换面,铁了心要锻炼闺女。

可今儿这事,才让她恍然大悟,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她闺女不是因为娇生惯养才被骗,是脑袋里缺根筋才着了别人的算计!

只有心里没数,才会以为挨打受骂是爱,才会瞅见旁家女孩有人疼就眼红,忍不住使坏。

更别提干了坏事,还不明白为啥要这么做。

这一瞬间,孙婉隐约品出了自己的不对。

她轻拍了下苏桂英的背:“这么想,不怪你。”

“是心魔缠了你,娘没尽到教你的责任。”

孙婉想了想又道:“从今往后,你不能再胡说森樾的不是,让我听见一句,我可真打你了!”

“记牢了?”

苏桂英畏缩地点点头。

孙婉心里盘算着怎么教导闺女,知道急不得,只能先防着闺女别再闯大祸。

可惜啊,自己大字不识一个,心里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知如何传给这迷糊闺女。

到了徽州,说什么也得请位女先生来教!

孙婉暗自下定了决心,见苏桂英情绪平复不少,便收拾了碗筷离开,叮嘱苏桂英洗漱后再上床。

苏桂英听话地点点头。

孙婉一走,苏桂英草草洗了把脸跟脚便爬上床。

左右看看,不甘心地挪到了窗边。

没多久,门吱嘎开了。

这次走进来的竟是严森樾。

苏桂英见是他,赶紧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像只受惊的小鹌鹑。

严森樾倒也没跟她计较,直接洗漱完便睡下了。

孙婉回来时,屋里静悄悄的。

她摸到苏桂英,用指尖沾了点灵泉水,轻手轻脚抹在女儿的脸上。

黑夜中,传出一声轻叹。

一夜无眠。

第三天,雨总算停了。

连续半个多月的好不容易盼来的大晴天,迟娘子当即作出决定,领着大家开始鞣制皮子。

上百张兔子皮挂满了古庙外,众人念叨着“阿弥陀佛”或者是“佛祖别见怪”,照着迟娘子的吩咐,一股脑儿将皮子扔进事先挖好了的土坑。

紧接着,几十盆灰扑扑的草木灰,还有煮烂捣碎的硝石粉,被倾倒下去。

一时间,庙外尘土四起。

待尘埃落定,迟娘子的脸上捂着布巾,第一个跳进坑里,使劲踩踏起来,其他人也跟着做。

按理说不用这么大阵仗,只是这一次的皮子太多,天气又不帮忙,只好一口气快刀斩乱麻。

于是大伙儿一个接一个跳进土坑,用力又踩又拌,直忙活到太阳西斜,迟娘子才拽着鞣制好的皮子,响亮宣布:“成了!”她伸出了手,迟东赶紧把母亲搀出坑来。

“兔子皮差不多柔韧了,剩下就交给时间慢慢晾干,急不得。”众人点头赞同,随即,古寺外挂满了新鞣的兔皮。

寺内,严森樾冷眼旁观众人忙碌得满头大汗,直到孙婉走近,她的目光才回暖,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孙娘子。”

一时之间,她那冷漠的面容变得和善可亲。

孙婉未曾留意,歉意地说:“逃难之人,大多没念过书,借这古寺应急,也是无奈之举。”

“森樾姑娘,雨停我们就走。”

严森樾笑容温柔:“无妨,家里除了老祖宗,其他人都不怎么信佛。”

“否则这古寺怎会如此荒凉。”

孙婉心中疑虑,记得那个地窖里堆积如山的粮食,但见对方未提,便不便深究。

“孙娘子,你有没见过谁去过后院的竹林?”

孙婉一愣:“我去过,可有不妥?”

严森樾眼神微暗,表面平静:“没事,只是那竹林有毒蛇,怕有人不慎受伤。”

孙婉心领神会,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提书的事。

她有种说不清的感觉,眼前的森樾姑娘似乎有哪里不对,甚至有些危险。

凭着两世为人所带来的警觉,孙婉未多言,匆匆离去。

严森樾目送她远去,脸上的温和渐渐消失。

“应该不会是她,这么久同住一处,若有异样,我早该察觉……”

她低声自语,目光转向忙碌而满足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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