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加百列刺了一番,让德雷克失了和这名敌人对话的心思。带着心中的诸多烦闷,德雷克几乎是以‘逃’的姿态离开了治疗室,到研究所外面散心去了。
第七研究所的大部分都位于地表以下,加百列所在的治疗室也不例外。德雷克带着自己的几名亲卫乘坐电梯上升到地表。走进研究所阳光明媚的中庭,呼吸到中庭的湿润空气,德雷克烦闷的内心也随之缓解了几分。
闭上眼睛,德雷克伸出右手捏住自己的眉心,做思考状,开始整理起自己的情绪和思维。而他的身旁,名为格林的亲卫,却略显焦躁,在德雷克身边前后摇摆,屡屡欲言又止,一副慌乱之态。
察觉到了身边亲卫的异常,德雷克睁眼看了眼身边神态焦躁的格林,顿时会意,他摆了摆手,说道:
“你回去吧,去审讯室,看着点伊莱克,别让她在审讯中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保证那个俘虏的生命安全。”
得到德雷克的命令,格林顿时松了口气,随后他便向自家议长拱了拱手,离开了中庭。
格林离开,德雷克长叹一口气,思绪又一次复杂起来。
亲卫格林刚才为什么会表现出那样的焦躁之态,德雷克很清楚,他是在挂念自己的救命恩人——那个名叫玛丽亚的盟军俘虏。
大概是五年前,那时候还没有什么‘手术刀小队’,加百列手下的特种部队,也不过是奥维盟军从事敌后破坏工作的数千军士中一只不太起眼的精锐小队而已。
五年前的那次行动,加百列接到消息,奥维盟军的上级要求他们配合维洛格尼的另一只特种部队——‘豺狼’中的一个小队执行任务,去破坏勒迪尼斯境内的一家小型兵工厂。
由于勒迪尼斯帝国的卫星系统过于发达,且那时候的盟军反制帝国卫星的技术手段尚不成熟。他们的行动早早被勒迪尼斯军队所察觉,并理所应当地失败了。加百列的小队因为其指挥官的敏锐嗅觉及时放弃了任务,得以安然撤出。而豺狼们却是一头钻入了‘幽灵’们布置好的陷阱,损伤惨重,最后只十余人得以生还。
两只友军互相错开,各自逃命。幸存下来的豺狼士兵一路撤退,来到了勒迪尼斯边境线附近的一个村庄附近。而此时,一路奔逃的他们却不小心被当地村庄的平民发现了身影。所以这只豺狼的幸存士兵们索性对这个小村庄展开了屠杀行为。
屠杀的名义是为了遮掩踪迹,避免当地村民发现他们之后上报勒迪尼斯军队。这理由听起来合理,但如果豺狼真的只是为了逃命,屠村耗费的时间早就够他们走过剩下的路程,穿越边境线了。所以究其本质,这次屠村行为不过只是他们对任务失败的泄愤之举罢了。
而加百列那边,虽然及时察觉问题,撤离得早,但也因为一路上谨慎地躲避勒迪尼斯军队,耽搁了许多行程。使得他们甚至比遇伏突围的这只豺狼小队,还晚几个小时抵达这处村庄。
所以,他们一抵达此处,就看到了正在屠杀勒迪尼斯村民的豺狼小队。愤怒于豺狼肆虐平民的行径,身为奥斯维玛军属的加百列完全没有在乎豺狼的‘盟国友军’身份,直接下令火并,将这群残杀平民的豺狼士兵给送到了阴间。
而德雷克的亲卫格林,就是当日村庄事件中幸存的少数青年之一。当日的他为了保护同乡,曾与一名豺狼士兵搏斗,眼看要为对方所杀,却是玛丽亚从背后射杀了那名豺狼士兵,救下了他,并为他处理了伤口。
这份恩情,一直都被格林记在心里。所以今日,格林才会对玛丽亚的安危如此上心。
当然,他能如此光明正大地表达他对玛丽亚的担忧,也有德雷克默许的成分在其中——在德雷克了解了玛丽亚的家族历史和个人身世后,该怎么处理这个‘叛国’的勒迪尼斯人,一直是德雷克感到为难的一个事情。
不论是考虑个人私心还是家国利益,都很难给玛丽亚的处理方案下一个定论。
个人私心的角度来讲,德雷克自然是厌恶任何一个叛国之人的,更别说是玛丽亚这种投身敌过军旅,将枪口对向自己国人的存在。但同时,他对于玛丽亚这种因饥荒而逃难国外的功勋之后,又抱有相当的愧疚。加上玛丽亚又在格林的村庄事件中庇佑过一批勒迪尼斯的百姓,甚至做过不止一次类似的事情了,所以他并不想像对待寻常敌国士兵那样直接处死玛丽亚。
而从家国利益的角度讲,玛丽亚功勋之后的身份,也给了德雷克不少操作发挥的空间与价值。若是将这个身份的价值发挥得当,从严处置,严示军法,可以威慑士卒以正军心;而若是从宽处理,公开其身世经历,操作一番舆论,也可以凝聚民心。两种方法各有利弊,故而现在德雷克,颇有些为难之态。
‘罢了···先不考虑这些东西,先将这个女孩带回佛罗伦萨(勒迪尼斯首都),视局势再做决定吧。’
不管德雷克想如何操作玛丽亚的特殊身世,都要先保证玛丽亚活着才能有后续。所以,德雷克之前才会要求伊莱克不得随意加害玛丽亚。
而思考完了玛丽亚的问题,德雷克又回想起了加百列的那番话。
‘呵···他说的,倒也没错···加百列作为奥斯维玛区区一个少尉,的确不太有可能知晓奥维盟军的军事机密···’
‘不对···他到底是盟军方面的重要军士,声名在外,战功赫赫,算是奥维盟军中不小的一个精神标杆了。这样的他,纵使军衔低下,也有可能接触军中机密——至少是情报部门相关的机密。特别是据我所知,奥维盟军的军队总参谋长肖政与加百列素有私交,既然如此···’
‘······’
‘······’
‘呼···罢了,德雷克,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从军制的角度来讲,加百列这种长期在危险地带活跃,随时可能被剿灭或是俘虏的敌后军官,本就不该知晓太多秘密。奥斯维玛那边既然都往他大脑里植入了芯片,来预防那些读取记忆的手段,就不可能没考虑过他被俘泄密的可能性。既然如此···哪怕加百列自己想去了解,他们也不可能向加百列透露什么机密的。’
再重重捏了下眉心,德雷克放下手,抬头望天,长吁一口气,自嘲地笑了两声。
‘唉,说什么为什么机密情报···其实,我之所以还留在这个鬼地方,观加百列的审讯。只是因为他手上沾染了太多帝国烈士的鲜血,甚至连我的孩子们,有些都直接或间接地死于他手,所以我对他多有怨愤,才会想以审讯的借口来折磨他,以他的痛苦,来抚平我心中的怨愤吧。’
“真是···虚伪至极啊···”
因为不知道自家父亲(元帅)的内心活动,突然听到德雷克的这句话,他身旁的亲卫们都是一愣,有些莫名奇妙。
而德雷克说完这句话后,也是直接转身,带着自己的亲卫们,重新从阳光明媚的中庭回到了黑暗阴森的地下研究所之中。
‘直接去中止加百列的审讯,将他处死,带走那个女孩,离开就好了。现在的我不能离开佛罗伦萨太久,否则,万一勒维尔那个蠢货又搞出什么动静来,国家局势只会更加破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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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之中,玛丽亚的出现,直接摧毁了加百列的从容。
与加百列不同,玛丽亚的精神状态良好,完全没有受虐的表现。相较于加百列自从被俘之后整天被伊莱克搓圆揉扁,玛丽亚的情况要好得多,好到她被推进这间审讯室的时候,都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反而因为与加百列重逢,而变得振奋起来。
当然,此时已经身心俱疲的加百列,已经失去了观察细节的能力,完全没察觉到玛丽亚的精神态。只因为自己爱惜的队员进入第七研究所这个炼狱而感到慌乱,甚至都以为整个手术刀小队可能都被端掉了,自己的队员们恐怕已经死的死、俘虏的俘虏了。
毕竟,当初的大坝上,他可是亲眼看着玛丽亚和埃文一起跃入塞纳河中的。当时的河流那般湍急,时间又是夜晚,斗篷拿性命为他们打碎了所有直升机的照灯,给他们争取到了夜幕的庇护。这种情况下,应该是先趁黑跳入河中的玛丽亚和埃文最先逃离才对。
“对不起,队长,是···是我自作主张了···”
即便是手术刀小队的‘小公主’,作为久经战事的军人,玛丽亚也不可能像某些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在审讯室里抱着自家队长哭天喊地。她看着加百列变幻莫测的面容,只是苦涩地一笑,诚恳地道歉道。
玛丽亚的话,让加百列慌乱的心稍微平复了几毫,重新拾起了自己的理智。他猛地抬头,操着嘶哑的嗓音,赤红着双眼,向伊莱克说道:
“伊莱克博士,我早就说过,我不过一个普通尉官而已,根本没办法知晓什么军事机密!你想用我做什么实验我都尽力配合,但请不要将那些手段,施加在我的队员身上!”
玛丽亚意外被俘,导致加百列此时最大的软肋为伊莱克所拿捏。原本已经心态摆烂的加百列,语气一时间都变得低声下气起来。
伊莱克所在的播音间里,德雷克的亲卫格林刚刚推门而入,就听见了加百列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完整旁观了加百列六次受虐审讯的格林,表情一时间变得颇为讶异。
他本以为加百列能硬抗那么多折磨,本应该是一副硬汉的死皮姿态才对。却没想到一个队员就让加百列破了功,完全没了之前的从容和坚强。
“怎么,即便是队友被架到刑场之上,加百列先生也丝毫不愿意松口,吐露机密吗?既然阁下坚持要做忠良之士,那我就继续执行我的审讯了。”
听到伊莱克要坚持对玛丽亚动手,回想起刚才走廊里伊莱克的那些‘肺腑之言’,加百列本欲破口大骂。但他却也害怕因此恼了伊莱克引发更严重的后果,只能疯狂摇晃座椅喊停,表示自己愿意招供机密,只是需要纸笔来述写。
面对加百列的拖延,伊莱克笑了笑,即刻吩咐‘屠夫’给加百列送去纸笔。
然而,手握纸笔,加百列看似笔走龙蛇,书写飞快,但细看一下就会发现,他写的基本都是些藏身站点或是勒迪尼斯国内一些重要设施周边的崎岖小道,基本都是些没营养的东西。
加百列奋笔疾书,玛丽亚却是不断劝告队长,想阻挠加百列的‘背叛’行径。伊莱克选择闭目养神,完全不在乎加百列写了什么东西,反倒是格林看着加百列不断书写,眉头微皱,意识到了不对,提示伊莱克先将加百列的‘供词’收上来查验一番。
果然,供词入手,格林便知道加百列在胡写。他一面扫视手中的供词,一面瞄了几眼审讯室中,手足无措的加百列,心中计较了起来。
如果说原本因为对德雷克大人的信服,他觉得加百列真的是个忠于奥斯维玛的铁血硬汉,才没有透露机密,之前的低位军官论不过是推辞而已。但现在格林却是更倾向于加百列真的一无所知了。
叹息一声,格林正准备和伊莱克阐述自己的结论,请求对方中止审讯。然而,伊莱克却是直接拿起话筒,向着审讯室内说道:
“加百列,你的这些情报,都是糊弄人的东西,看起来,你不怎么老实啊。”
话音落下,伊莱克捏住自己衣领上的无线蓝牙,低语几声。审讯室之中,负责押送玛丽亚的屠夫突然动了起来,他们面无表情,开始粗暴地撕扯玛丽亚单薄的衣物,欲行不齿之事。这一举动,同时刺激到了加百列和格林,加百列狂呼住手,格林却差点冲上去,要和伊莱克拼命,却马上被他身后的屠夫架住,不得轻动。
“伊莱克!德雷克大人说过,不准你在审讯中对玛丽亚行刑,你怎敢对议长的命令阳奉阴违!”
伊莱克笑了笑,对格林的狂怒全然不在意。她只是隔着玻璃指着下方的加百列,悠悠说道:
“还请格林先生放心,我这不过只是为了刺激一下加百列,来撬动他那张严实的嘴罢了。‘屠夫’们都是没有性能力的仿生人,根本没能力侵犯那个女子,不会对那女子造成任何伤害。”
“还有一点,格林先生,那个女人说到底是敌对国家的军士,我国的俘虏,是一个身负战争罪的‘囚犯’。你身为德雷克大人的亲卫,也需要注意言行才对,动不动对着勒迪尼斯帝国皇家科协院的副院长大呼小叫,可能是会给议长大人惹来非议的哦。”
说这些话之前,伊莱克操作过面向审讯室的麦克风,所以他们的对话,加百列一点都没有听到。
被屠夫钳得生疼的双臂,以及一句‘囚犯’的称呼,给格林头上浇了一盆结实的凉水。
他突然意识到德雷克元帅不在此地,他一个亲卫,根本没资格对勒迪尼斯皇家科协院的副院长做任何指令。
但无论如何,格林都不想看着自家恩人遭受此等无妄之灾——德雷克元帅终归是说过不能对玛丽亚加刑的,这恶劣的侵犯行为,他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才行。
可是,他到底该用什么话术和理由,来阻挠伊莱克的暴行呢?
格林还在思考为难,伊莱克却是冷笑着看向审讯室中的加百列,峻声说道:
“加百列,如果你真的对军事机密一无所知的话,我倒是可以为你提供另一条出路。那就是背叛盟军,为我勒迪尼斯效力,只要你同意,我也不是不能终止这一场审讯,给你和你的这位队员一个好出路。”
“甚至于,如果你想带着她继续征战沙场,或是干脆对她有意,结为夫妻,我也不是不能帮你促成此事。我虽然只是皇家科协院的副院长,但在勒迪尼斯的政坛中还是有点发言权的,付出点代价,也是可以达成此事的。”
伊莱克如同一个恶魔般不断蛊惑加百列,想让加百列做出‘背叛’之举。而玛丽亚,纵使正被屠夫们‘侮辱侵犯’,却也想喝止加百列,但是被屠夫直接塞住了口,说不出半句话来。
加面对伊莱克的威胁和诱惑,加百列的浑身颤抖不停,也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愤怒。
说真的,他对于盟军真的没有归属感或忠诚可言,若是条件充足,让他对奥斯维玛或维洛格尼挥刀相向,他也不会太过抵触。但每当他想起当年肯达尔城中死去的克罗索,还有战争期间牺牲的战友时,他又抑制不住自己对勒迪尼斯帝国的仇恨,更遑论为勒迪尼斯效力了。
更何况,相较于仇寇遍地的勒迪尼斯,总归是自己在奥斯维玛的好友更多一些不是?如果是为了保全玛丽亚,让他捏着鼻子为勒迪尼斯效力也不是不可以,但如果还要他将自己的武器对准昔日的同袍——肖政,老元帅,还有手术刀小队幸存的队员们,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要想好哦,加百列,你作为俘虏,肯定要给勒迪尼斯帝国带来足够多的利益,我们才能对你过去的行为‘网开一面’。而如果你不能支付对应的代价,正好第七研究所近几年都没什么优质的‘素材’进账了,我看你和你的小队员,都是难得的好材料。”
加百列的眼瞳一缩,心中的防线又崩溃了一层。
他自始至终都知道,伊莱克图的不是所谓情报,而是想将自己变成她人体实验的素材。所以,自己说不说情报,愿不愿意给勒迪尼斯帝国效力,根本不是她关心的问题。她所说的那些话,某种意义上来讲,是替德雷克说的。
只要加百列能给德雷克带去足够的利益,不管是提供情报还是为其效力,德雷克才是那个有能力将玛丽亚保护下来,令其免于第七研究所迫害和折磨的唯一人选。
但现在,论情报的话,即便是绞尽脑汁,加百列也想不出价格足以为玛丽亚‘赎命’的重量级情报。而若是为帝国效力,他又如何忍心将枪口对准自己昔日的同胞和好友?甚至就算他忍心,玛丽亚会愿意吗?
如果加百列真的同意为德雷克效力,玛丽亚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寻死,以此来斩断勒迪尼斯掌控加百列的丝线。
玛丽亚和加百列虽然都很在乎自己的队员们,愿意无条件为对方付出一切,但和加百列不同的是,在沃伦菲尔,玛丽亚还有一份更高的信念——扫除勒迪尼斯的一切腐朽,并为其抗争到死的信念。
当然,作为囚犯,加百列不了解德雷克的内心所想,更不清楚德雷克已经对玛丽亚的处置有了许多计较,至少不会允许伊莱克自作主张地处置玛丽亚。对加百列个人来说,他已经找不到任何办法来借助德雷克的力量,从伊莱克的手中赎买玛丽亚的性命了。
眼看加百列已经陷入彻底的绝望之中,伊莱克也知道自己该添上最后一把火了。
“罢了,看你这个样子,恐怕是真的什么也知道,让你为帝国效力,想必你也不愿。你已经没有接受审讯的价值了,加百列。13号,将他带回四区收容室。7号,8号,停止你们的行动,将那个女孩送到实验室来,我还有用。”
伊莱克的这句话,成为了压倒加百列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侵犯玛丽亚的屠夫们即刻停止了他们的动作,正如伊莱克所说,这些仿生人不具备性能力,只是撕碎了玛丽亚的衣服,给她造成了些许划伤而已。
然而,当编号13的屠夫走到加百列身边,一副轻松姿态,准备将加百列制服送走的时候。加百列却是突然发难,即便身体虚弱,也依靠他精湛的体术将这名屠夫击晕,抢夺了对方的左轮手枪,也是审讯室中唯一的一把武器,随后抬起手枪,将其指向了玻璃之后的伊莱克。
异变突生,看到押送玛丽亚的两名屠夫根本没有任何武器,无力制服突然发难的加百列。格林眼瞳一缩,正欲转身下楼应对这起突发事件,却被身边的屠夫拦住了他的行动。
格林怒目看向伊莱克,正欲指责对方的疏忽大意,伊莱克却不搭理他,悠闲地摆了摆手,对审讯室中的加百列说道:
“拜托,加百列先生,动动你的脑子也该知道,阻隔我们的玻璃肯定是防弹玻璃,且厚度也足够。你就是将手中的子弹全部打完,也不可能对我造成丝毫威胁的好吗?”
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伊莱克一拍手掌,无奈地说道:
“哎呀,不过被你抢夺了手枪,也是个不小的麻烦呢——毕竟现在的你算是有了自尽的手段。只要你用这支手枪打穿了自己的脑袋,即便是医术精湛如我也不可能再救回你的性命了,看来,我没有可能再继续审讯你,从你的口中套取情报了。”
听到伊莱克的话,加百列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后便将枪口调转,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不要,队长!会有机会的,我们会有机会逃出去的!不要放弃···呜···”
眼看着自家队长要寻短见,玛丽亚也极度慌乱起来,挣扎着想去阻止加百列,却被屠夫们捂住嘴制服,只能发出一阵悲凄的呜咽声来。
“快点啊,加百列,你在犹豫什么?只需要扣动扳机,你就可以和我第七研究所的一切非人道实验彻底告别了,不用再承受任何折磨了。”
“怎么,难道你还想活下去?我可告诉你,这是你唯一解脱的机会了,如果你错失了这个机会,我有一万种手段可以让你永远活着,以承受各种人类极限的苦楚与折磨——甚至都不会让你精神失常,只会让你意识清晰地‘享用’这一切。”
伊莱克莫名其妙地鼓动,让格林的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剧烈地挣扎起来,想冲到伊莱克的面前,抢夺对方的麦克风和加百列喊话,以阻止对方那个可能的可怕举动。
拼命推开控制自己的那两个屠夫,为了摆脱控制,他的一条胳膊都因此脱臼,可他顾不得剧痛,只是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刺,然后脚下莫名的一个打滑,摔倒在了伊莱克的身前。
而就在这一瞬间,一声剧烈的枪声响起。
格林感觉这枚子弹仿佛打进了自己的心脏之中,引得他左胸口一阵绞痛,并为之失神几秒。随后,他便听到伊莱克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笑声明明满溢着愉悦与满足,但在格林听起来,却是那样的冰冷,恶意满满。
他挣扎着爬起,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审讯室之中。
加百列依然手握左轮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位置,疯狂地扣动扳机,却根本不见任何一发子弹。这位在六次非人道的折磨中都没有求饶过一次的硬汉,此时正如野兽一般声嘶力竭地哭嚎着——声音是那般的凄凉,那般的无力。
而在加百列的不远处,名为玛丽亚的女子,他最宠溺的队员,额头上出现了一个血洞,带着莫名的欣慰笑容,身体无力地倒了下去,血液迅速地从伤口之中流出,在她身下的白色地板上,向外发散漫延。
直至染红了她那光亮的满头银发,使之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