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将至，九州的员工除了那些赶工期的忙得不行，有不少人的心已经放飞了，连上班时间都在聊八卦。这两天最热门的话题，当然是老板跟王总监打架一事。
王振把工作交接完，就不太想上班，索性提早放了假。
闲来无事，他就练拳，练枪，练体能，做所有需要专注力的事情，或是消耗力气的事情。总之，能让他忘记烦恼就行。
这天下午，他提着购物袋回家。一进门就感觉到脑后生风，他急忙旋身躲开，凭惯性摸索到一支手臂，随即一拧一扭，将袭击者反剪压在墙上。
整个过程不过一秒，然后两个人都被吓到了。
“赵咏枝？”
“疼死我了。呜……”
赵咏枝痛得哭了起来。王振松开她，她的手臂还是不能活动。王振忙扶着她到客厅坐好，替她轻轻揉捏。
每个季度末，她都要回总部述职，这期间住在王振家里。
“忘了我要过来吗？”赵咏枝边哭边责备他。
“不是后天吗？”
“那边提早忙完了，就早点过来咯。还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呢，没想到把我当贼对待了。”
她知道了他的工作变动，就问他离开之前有没有想去的地方，等她做完报告，可以陪他去。他说没有。
“那要我帮忙收拾行李吗？”她又问。
“没什么要带的。”他似乎不想多谈这个话题，替她揉捏完，让她试试活动活动，她动了动手臂，感觉不再那么痛了。
茶几上有盒烟，已经少了一半，烟灰缸里有几个烟蒂，她就问：“怎么又抽起烟来了。”
他没有回答，去玄关捡起购物袋，将撒出来的东西收进袋子。赵咏枝能肯定他的心情不太好。
“我饿了。”她说。
“想去哪吃？”
“你买了菜？就在家里吃吧。”
她想吃他做的饭，很家常的味道，时不时就想吃一顿。
他总是不会拒绝她的要求，提着购物袋进了厨房。做饭之前，还不忘穿上围裙。平时他给自己做减脂餐，赵咏枝不爱吃，这次就把鸡胸肉切了丝，打算做个黑胡椒口味的炒鸡丝，再来份烤蔬菜，配意面。
赵咏枝拿过烟盒，取出一支抽着玩，吞云吐雾地进了厨房。他瞥着她，说：“一点都不像个大小姐了。”
她只是笑笑，浑不在意，悠然地看着他为她忙碌。穿着围裙的王振，看起来有种居家男人的气质，特别有魅力。她分不清究竟是喜欢吃他做的饭，还是更喜欢看他做饭。
两人的开端有些凌乱。任何人，包括她和王振，都不曾设想过他们俩还能产生纠葛。那时周怀民要调走她，而她急于抓住王振，几乎是强迫他从了她。
事后赵咏枝琢磨过，王振对他的吸引力，多半是他习惯照顾人的体贴，还有宽容，重诺。在王振面前她无需伪装，无需讨好，就是直觉王振能包容她的一切，包括任性、脾气，或者邋遢。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有这样一个人，她怎么能错过。
王振抛给她一颗蒜，她接过便剥起来。
“家里又催我结婚了。”她说。
王振对着水槽洗切蔬菜，随口回道：“这次又是什么人？”
她继续说：“我觉得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应该考虑考虑了。我认识的几个女高管或者企业家，她们找不到合适的对象，都去做冻卵，就是担心年纪大了卵子质量不好，会影响孩子健康。我要是再拖，就属于高危产妇了。”
“那你就抓紧时间吧。”
她过去，踮起脚凑近他的脖子嗅了嗅，说：“放醋了吗？好酸啊。”
他的情绪更加不好了。但他依旧会完成自己的工作，接过剥好的蒜瓣，拍扁剁成末状，给蔬菜调味。
赵咏枝说：“这包烟抽完，就不抽了好吗？”
他停下动作看着她。她又道：“听说做冻卵要打针，取卵的过程也很痛苦。她们是没得选，好在我有。”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而王振皱起眉，继续备菜，像是没有听懂。赵咏枝见他这样，问：“你这是嫌弃我吗？”
“你知道我在什么地方长大的吗？”
她还真没了解过，只好说：“要带我回老家吗？”
“那个鬼地方，你最好别去。”
他把蔬菜放进烤箱，关门的时候有些用力。他说：“是怀民把我从那里带出来的，他算是我的恩人。我本以为他很厉害，后来才知道，他也有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想帮他解决。咏枝，他对我来说……我控制不了自己。”
“我知道啊。”她环住他的腰，头靠着他。
“你跟我玩玩就算了，还真打算过日子么？”
“我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以前，我认为一心一意很重要，现在觉得真心实意就行了。再说，我又不会吃他的醋。”她用手指在他心口画了个圈，中间再画一道曲线，左边一点右边一点，笑道：“他住左边，我住右边，相安无事。”
王振闷了几秒，“他知道了。”
“嗯？”
“他知道了，所以要赶我走。”
她明白他为什么心情低落了。周怀民那个人，心实在有点狠。她把他抱得更紧了些，头在他胸口蹭了蹭，“没事的，时间久了就不难过了。我有经验。”
“咏枝？”
她仰起头，拨了拨他的几丝刘海，道：
“我们是互相拯救，现在轮到我来安慰你了。”
他好像更难受了，也抱住她，头抵着她的肩。两人交颈相拥，互相依偎。
“傻瓜，他这次，何尝不是又拉了你一把。”
*
新城计划稳步推进，各家都准备派遣新生代过去历练。GRA的成员基本都被家里指派了任务。
谭家的人选是谭琮。为了让他事先积累到充足经验，他被安排到酒店的各个岗位熟悉业务，累得他叫苦连天。
方程在新城项目组里也是很忙，但他毫无怨言。那些熟知他的人，事前都以为这位三少爷是进组混日子的，没想到他把自己的工作完成之余，还有空帮助别的新人，仿佛换了个人一样。有些亲友甚至拿他开玩笑，考了他一些过往事件的细节，以确认他没有被人掉包。
新年假期终于来临，几个年轻人决心逃离城市，到楚家牧场洗涤尘嚣。
既然出了城，总不好一直躲在屋里打牌。虽说有点冷，他们还是决心到户外活动，享受美好的阳光。
比起各种派对里的应酬，谭琳更喜欢牧场的自在。她拉着周怀民，要他教她用枪。等以后再去打猎，她带枪上阵会更方便些。
王振这次没来，周怀民把他收藏的枪都取出来，既是给谭琳介绍展示，也顺便做保养。桌上放着几把枪和子弹盒，他挑出一把猎枪递给谭琳，说：“这支不太重，比较适合你用。”
旁边的楚冉拿起一支半自动步枪，上弹后到一边打靶子。
天倪端着一盘烤鸡翅过来，谭琳和周怀民都忌惮油脂，笑笑说不吃了。其实谭琳知道，天倪这次过来是冲着楚冉去的。被他们俩拒绝，就笑嘻嘻地去找楚冉了。谭琳忙叫她小心些，别走进靶场范围。
那边的楚冉也是摆摆手拒绝了。天倪有些泄气，折回来的时候就问谭琳：“姐，楚冉爱吃什么呀？我再去拿。”
谭琳跟她走到一边，说：“天倪，楚冉要是喜欢你，你不用做什么他都会高兴的。”
这不是谭琳第一次劝她放弃，但小姑娘就是执着，说：“努力不一定有结果，但不努力就肯定不会有结果。”她又问了一次楚冉的口味偏好，谭琳只好说：“没有什么偏好吧。”想了想，她补充道：“楚家人好像喜欢粤菜居多。”
天倪低头看了看盘子，努起了嘴，“这蜜汁鸡翅不就是粤菜嘛。姐，你的情报不准确。”
谭琳只好陪笑，看着她气鼓鼓地走了。